混沌疲乏的夢,像嚼不爛的菜梗,把過往的雞毛蒜皮與今生夙願都糾纏在一起。
身體似漂浮、似懸空,好難受。
花脂霧睜開眼時,尚未察覺自己呼吸凝滯,只瞧見房屋的橫樑格外得矮,好像伸手便能觸及屋頂。角落裡,一層白濛濛的蛛網上,覆著只年邁的白蜘蛛,其下的土胚牆貼著大紅的“囍”。
眼珠稍一轉,入目是一間昏暗的土房。
房屋異常狹小,腳下有張舊跡斑駁的四方木桌,桌上擺著剪刀、短匕首、一小藥包。蠟燭殘淚的光影中,洗得發白的床褥旁掛著一匹還在搖晃的粗麻,下面是倒下的小凳子,格外詭譎。
“我這是……”
她下意識地抬手,才發現僵懸的身體幾乎無法動彈。眼皮一翻,自個兒原來被一根粗麻勒著脖子吊在樑上。
很明顯,這是自盡。
花脂霧掙扎幾下,如何也撲騰不下來,正絕望時,門扉撲哧一下被人踢開,連木栓都給撞斷了。
“他孃的!讓你嫁人,你在這兒跟老子尋死覓活!”
衝進來的是一個老屠夫,手裡提著油膩的殺豬刀,一刀劈在麻繩上,繩子當即斷了,花脂霧一屁股栽在地上,來不及喊疼,就被兩個人架著胳膊拖走。
“把她給我盯緊嘍!”
屠夫跟在後頭,疾步走著,還不忘朝花脂霧的腰踢上一腳,“奶奶的,要死,也給我嫁到李府死去!老子把你養這麼大,你還敢不聽話啊!”
從晦暗的小屋子裡拖出來,陽光刺眼。
花脂霧一聲不吭,意識沒有清醒,肢體也不知如何行動。手腳都耷拉著,頂著一張要死不活的臉。
腦海中的記憶,從花氏一族的和親開始,到左荇疏和黎錦錦,還有懸崖的風,身上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