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安把毒箭交還給龍峙,讓他收好以便出去了配解藥。比起裴夏受傷,衛九受傷是個更壞的訊息,他們不再有意義明確的暗號,只能依靠地上的拖痕尋找。
山林裡草木旺盛,拖痕不是很清晰。跟著痕跡,三人又回到了裴夏他們發現被人跟蹤的地方。
裴夏多半是跟著衛九的記號尋回來的,可是到了這裡,周圍的干擾記號太多,她不識王府的暗號,最終迷了路,越走越遠。
慕長安三人找到天快黑了,終於在一塊大石頭後面找到了幾乎已經半昏迷的裴夏,在她的旁邊躺著不省人事的衛九。
“裴姑娘?裴姑娘?”慕長安蹲下身輕喚。
裴夏目光渙散,半天才集中到來人身上。
“殿下?”她的聲音非常虛弱,臉上透著不正常的紅。慕長安顧不上男女之禮,伸手觸上她的額頭,果然滾燙。
裴夏其實昨天夜裡就發起燒來,深山野林,有許多未知的危險,裴夏一刻也不敢閤眼,揹著衛九,拖著裝有屍骨的簡易拖板走了許久。她在掉進木屋後的大坑時扭傷了腳,痛得厲害,連自己什麼時候跌坐在地上的也不知道,全憑一口氣強撐著沒有昏過去。
眼下她看到慕長安,一時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燒糊塗了出現的幻覺,吃力地抬起手想要觸控眼前的人。
察覺到裴夏的意圖,慕長安握住了裴夏的手:“是我,沒事了。”
從手上傳來的觸覺溫暖,乾燥,沉穩。裴夏心中一安,就失去了意識。
看見井口出現人的那一瞬間,井底的女孩心中竟然一片平靜。
“我也要死了麼。”她想著,“不知道死後是不是能和父王、母后還有阿姊團聚。”
外面有人問話,她等著井上的少年士兵將她供出去,沒想到那人竟然幫她隱瞞了。
“噓——你在這藏好,我晚上來找你。”那少年如是說。
夜晚,井裡冷的厲害,她等到半夜,那少年真的來了。他把她從井裡拉出來,給她找了身士兵的衣服換上。
王宮裡剛剛遭逢鉅變,四處都很亂,少年帶著她躲避了好幾處巡邏計程車兵,從宮中溜了出去。
之後怎麼樣了?裴夏迷迷糊糊地想著。
是了,之後她也是像現在這樣發起了高燒,那少年本來想把她送出來就回去,見她燒得厲害,把自己的衣服脫給她穿,一直揹著她走啊走啊……走了好遠。
“你叫什麼名字?”大約是怕她就這樣死了,那少年不住地跟她說話,試圖讓她保持清醒。
好吵哦。她病得難受,加上心情悲痛,不想說話,那少年便絮絮叨叨地揹著她自言自語。
“我叫宥之,家在北邊,那裡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你別睡啊,我以後帶你去好不好……”
“宥之……”裴夏輕聲呢喃,覺得揹著她的少年脊背似乎變得寬闊了許多,不過好像少了點肉,瘦瘦的,有點硌得慌。
高燒中裴夏分不清回憶和現實,渾然不知自己說了什麼,跟不知身下人聽聞那個名字以後身軀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