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裝可以騙人,武功路數騙不了人。你的人探到我去黑石崖頂,就希望在那裡掀起些風浪,就算我不肯交出冷鳳儀,起碼也給了你機會從別處下手。聲東擊西之計,我用得不比你少!”當然,他是和南岸那群老傢伙們鬥過十多年的楚濤啊!
方夕只好試探道:“據說楚掌門很是懂得憐香惜玉啊!你既然在乎這後院的女人,倒是忍心快劍誤傷?”
誰料楚濤橫眉斜挑,嗤笑道:“南岸美人如雲,會缺她一個漂亮的?”
方夕大驚失色,甚至連薇蘭也一臉灰暗,可是她並不驚訝,只默默地低著頭,似乎楚濤願意救她已是莫大的恩賜——她的命運不該是那樣嗎?“好你個楚濤,美人兒,別怪我心狠手辣,只怪你自己所託非人。”
只一閃爍的猶疑,寒劍出鞘,虎狼般的劍氣瞬間將方夕逼到庭院的死角,退無可退的牆根下。薇蘭與他之間的空隙瞬間被寒劍的力量佔據,這裂隙立刻成了一道護衛的屏障,把薇蘭籠罩。幾乎同時方夕只感到頭頂壓榨的隆隆響聲。
蛟龍出海,白衣聖使見識過這一招的功力。方夕怒不可遏,卻只敢招架不敢還擊。
“還杵著做甚?閃開,越遠越好!”楚濤突然吩咐從危險中脫身的薇蘭。
薇蘭如夢方醒地躲去了楚濤身後,方夕這才意識到受了騙,頓時火冒三丈,挺劍反擊!
這卻是個值得抓取的空隙,二人近身相搏之際,方夕突然更改劍路,死命地向楚濤搠去。劍鋒卻在即將抵著前胸的瞬間,突然凝住。方夕幾乎變了臉色:簡直不可思議,楚濤是怎麼承接下這摧毀一切的一擊的?他竟用白犀皮的護手緊緊握著劍刃,不退,也不避。逐羽劍派以輕靈為上,這應該並非楚濤所擅長,然而他偏寸步不讓!他似乎這才醒悟,楚濤的實力根本是深不可測。儘管他的這雙手受過錐心之傷,然而殺氣不會因此減弱半分。劍刃摩擦著“曦月”這對白犀護手,不能前,也不能後,只聽得嚦嚦地響。
僵持的背後是艱難的內力相較。痛苦的自損自耗,方夕滿心憤怒,就像被一條巨蟒勒到窒息,徒有利器卻無所作為,因為渾身的骨骼都陷入劇痛。但是,他知道楚濤的處境也好不到哪兒去,這麼做,無非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愚蠢行為。以楚濤的劍術修為,何必與他方夕苦纏至此?除非……不得脫身的方夕痛苦地抱怨著。
薇蘭卻沒有走得太遠,她只是站在廊簷下,緊張地注視著他們,抱著廊柱祈禱。“她是誰?”方夕終於想起來問了。
楚濤掌心猛一發力,方夕驚懼於手中劍的劇烈震顫,自劍傳遞過來的巨大能量在他心口鼓槌似的一陣悶響。然尚未收勢,連續的逐羽飛步凌空而起,將幾乎被掏空的方夕彈射出去好幾步。一霎時龍冥劍劍氣噴薄,方夕根本無法靠近。驚慌之下方夕握劍的手一陣劇痛,低頭只見血線如縷。
“南岸不缺她的美貌,但是楚家不能沒有女主人。”楚濤一字一頓道。
方夕瞟一眼因過分緊張而瑟瑟發抖的史薇蘭,猛一掌拍在石板地面上。“楚濤,算你夠狠。我進門就該一刀殺了她。”
“她若有失,你必人頭落地。”楚濤靜道,“趁早滾,免得活捉受辱。”
方夕的身影立刻消失在了層層疊疊的院牆後,院子裡靜得能聽見落花聲,薇蘭的心卻不知該如何安放。她仍怯生生站在原地,仰視著那執劍而立的紫色背影。她知道那是南岸人的口中最為俊逸的背影,此刻卻甘做她的盾牌。她又思量著他剛才的話。不由感嘆這個紫色的背影太過難懂,以至於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她著實看不清。
她等著他轉過身來,他卻突然一個趔趄,好像瞬間抽乾了渾身的力氣,勉強用劍撐住身子。彷彿是心口遭受了重擊,搖搖欲墜地蹙緊了眉。
“夫君!”她慌忙上前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