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不知過了多久,淳吟才覺得自己離最終的目的地近了。看著青青綠草,她趴在一匹老馬上,嘴唇乾裂很是狼狽。
她不停的趕路,卻到底沒能擺脫後面的追兵。
“你們都是佟家派來的吧?”淳吟看著四周蒙面的這一群人,冷笑道:“也罷,到底沒有她那樣的心計,自然是看不透她佈下的迷局。她利用我的手,要害蓴兮,只可惜不能如願了。如今,我逃出來,也算是給了她又一次的機會。若是,我死在你們手裡,她就又有了藉口。讓我想想,那位高高在上的皇貴妃會同大家說些什麼?或許,她會說,宜妃悄悄放走了自己的妹妹,被人發現後,未免後患,殺人滅口。同時,再拿出些早就備好的證據呈上,如此便能算是證據確鑿了吧。”
“貴人的這些猜測,怕是沒有機會去證實了,不如先去黃泉路上等著,相信不久以後在下面見到了宜妃,她會親口告訴你的。”蒙面人的首領不再同她廢話,揚手一揮,下了必殺令。
淳吟歎了口氣,拔出之前因為打鬥奪下一直藏在身上的刀,嘀咕了一聲:“真不讓省心,趕路都這麼累了,就不能歇一會兒再來麼?”
對方哪裡聽得進去她的埋怨,刀刀致命,毫不留情。淳吟拼命的閃躲,到底還是沒能敵得過對方的人多勢眾,手臂等身體多處又添了新的傷痕。
“眼看著就要到了,絕不能就此倒下,半途而廢。”淳吟在心裡默默唸叨:“不錯,死也要死得其所。”
這樣一想,淳吟手中的刀揮舞得更加有力,她殺出一條血路,跳上那匹老馬,往最終的目的地奔去。
淳吟最後的意識,是在一個帳篷前。她身體倒下的那一刻,似乎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誰?是他嗎?她心裡掛念的那個人。
或許沒有人會相信,她因為幾幅畫像,就愛上了一個人,一個她最不應該去愛的人,一個永遠都不可能還以相同愛戀的男人。
“皇上,是你嗎?”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淳吟仰望著藍天,那層層白雲後面,那一張臉再一次浮現眼前:“如果當初,是我們先遇見,你所愛的人,會不會是我呢?”
“回稟皇上,此人已經斷氣了。”鄂倫岱探了探淳吟的鼻息,肯定的對著玄燁道。
玄燁低頭,仔細看了看躺在他營帳前的這個女人。大約是個女人吧,畢竟她的頭髮不似男子一樣編著辮子。玄燁辨認後,確定了她的身份,便低頭對鄂倫岱吩咐道:“人既然死了,就不要聲張此事。你找人將她這一身衣裳換下,再將你抓到了那些刺客全都殺了,傳出話去,郭貴人救駕有功,與此前犯下的死罪相抵,不予追究。任何人,再妄議此事,斬!”
鄂倫岱聽見玄燁口中喊地上的女人郭貴人,才又重新審視了一下地上的這具剛剛死去的女屍。果真是她,沒有了平日裡的華美,此刻躺在地上,穿著破舊的衣裳,滿身血痕,慘不忍睹,不免有些讓人覺得可憐。
一個女人不管她的心腸如何歹毒,不管她所做的事情何其殘忍,死的侍候是這樣的狼狽,這樣的悽慘,總是讓人有些不忍。
究竟她經歷了怎麼的漫漫長路,才趕到了這個地方呢?為何而來?僅僅為讓皇上允諾下一句功過相抵嗎?值得嗎?
鄂倫岱沉思,如果換做是他自己,可能如淳吟一樣,做到這個地步?
思及此,鄂倫岱又不免佩服起蓴兮的計策。絕處逢生,這一招雖然險,可明顯很有效果。借力打力,送上誘餌,將敵人引到自己的圈套裡,然後一網打盡,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鄂倫岱又看向了玄燁,不禁讚歎,他與蓴兮果真是心有靈犀。只見到了淳吟狼狽不堪的屍體,還有那些行刺追殺的人,便能推斷出淳吟到此的目的,更能立刻反應過來,迅速挪轉局面,讓之前還有些霧濛濛的事情,變得一片清明。就此了結,或許會令大多數人不滿。可救了皇帝的性命,又有怎樣的罪過是不可抵消的呢?
用一條命,換取活著的人一個太平,大抵是做對了吧。若是沒有與納蘭容若在外面經歷了那一場生死,鄂倫岱自己或許也看不明白這裡頭的玄機。
如此計謀,鄂倫岱再一次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對的,他所擁護的這一位,並不是一個任人宰割之人。將來還會發生什麼,他並不清楚,或許有一天他也會與納蘭容若一樣,因為某一件事情而早早的結束自己的生命。可儘管如此,鄂倫岱也不想放棄。
在佟家,他的存在可有可無。可是他從不信命,從不認為族中的那些人的所作所為有多麼的光明磊落。他此生,便是要與眾不同,另闢蹊徑,找到屬於自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