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達自然心知肚明,田市作戰英勇,資格又老,本來前曲侯戰死曲侯這個位子十有八九是輪到他的,沒想到突然橫出個韓信。撇了眼身邊的韓信,心想還好今天自己跟來了,要不然得罪了這個大帥身邊的人,那就不好辦了。
雖然心中對田市同情,當下也只能板著臉訓斥道:“身為軍中將領,卻如此行跡不堪,五營的臉都被你丟盡了,還不快向韓曲侯道歉。”
田市聞言,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向韓信拱手賠禮道:“末將怠慢了,還望韓大人恕罪。”說完就要躬身,一旁的韓信嘴角微微一笑,卻快步上前,笑著扶住了田市,道:“今日本來就是大夥的輪休之日,是我不知情況才叨嘮了諸位兄弟,哪裡還用得著你們道歉。”
田市本就無心道歉,見韓信上來相扶便順勢起身。只是這時間沒把握好,韓信還只是手伸出還未碰到他手臂,他就‘被扶了起來’,遙遙望去,彷彿韓信會隔空發力一般。
奚達看著有些好笑,也不說破。
說老實話,作為一名極重軍功的老秦人,對韓信這種大開方便之門的毛頭小子,他內心也是很輕視的。只不過他在軍中混跡數十年,自然是深曉為官處事之道。所以只要田市做的不太過分,他也樂意看見韓信這個毛頭小子吃癟。
奚達又板起臉道:“田市,韓曲侯新來乍到,很多情況都不熟悉,你要用心的輔佐他,助他早日熟悉軍務。”
見田市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奚達又加重了語氣喝道;“聽見了沒。”
田市粗聲回道:“諾。”臉上卻是一臉的不情願。奚達重重哼了聲,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叮囑韓信有什麼不懂可以來中軍大營問他,這才離去。
剩下韓信和田市二人站在那大眼瞪小眼,一旁的幾名士卒見形式不對,便悄悄的躲了出去。大帳中只剩下韓信和田市二人,氣氛有些尷尬。
韓信咳了咳嗓子,乾笑道:“田曲侯,勞煩你帶我去營中熟悉下情況。”
田市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也不接話,只是轉身帶著韓信走了出去。
因為是輪休之日,所以軍中並無多少士卒,只是零星的看見幾名士卒在營中走動,看見田市都是一臉恭敬的行禮,對田市身邊的韓信卻不認識。
韓信暗暗留個心眼,看來這個田市在曲中的威信極高。
“我五營一共有三曲,我們為第二曲。全曲共一千一百五十六人,分為十個百人隊,皆為騎兵。除了你、我,十個百將中剛剛在帳中你看了三個,還有七個出去遊玩了,明早你應該都能看得到。”
韓信點了點頭,問道;“田曲侯,聽說我們二曲在陰山一戰中損失很慘重?”
田市臉色一黯,許久才長嘆道:“那場仗我們右營打的很慘烈,二萬四千人,卻對上匈奴左賢王的四萬大軍。雖然我北軍精銳天下稱雄,可也只能慘勝,連虞曲侯都在陰山腳下掉了性命,我們曲也丟了三百一十六名兄弟。”
“我們這次回膚施休整,荊將軍從後備營中給我們補齊了編制,不過這些新兵入伍並不久,很多戰技都不甚熟練,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抓緊訓練他們,相信用不了多久這些新兵就會真正的融入到我們二曲中。”
韓信又問了田市一些細節上的問題,比如右軍中的操練規矩,各個百將們的名字和脾氣秉性。田市雖然依舊是面無表情,看一旦涉及到戰陣行伍問題,也是知無不言,這讓韓信對他的印象大好。
想來這個田市倒是條漢子,雖然心中對韓信十分不滿,但職責所在仍是一板一眼、兢兢業業。
本來田市滿懷希望的接任軍中主將,卻突然被橫插過來的空降戶搶了位子。韓信捫心自問,要是換成了自己是他,也會很惱火氣憤的。想到此處,韓信便拱手笑道:“田曲侯,你是軍中老將,資歷深厚。我新人初來乍到,並無尺寸之功,不過是依仗大帥的賞識而已。所以今後軍中的大小事務,還希望田曲侯多多提醒點撥。”
田市拱手回禮,淡淡的回道:“大人客氣了,你是上官我是副手,哪裡敢用點撥二字。”
韓信苦笑,他知道心結已成,短時間內肯定很難解開,不過只要這個田市在軍務上不公報私怨就行了,剩下的只能慢慢消磨隔閡了。
和韓信交接完信符璽印,田市抬頭看了看天色,指了指遠處一個帳篷道;“大人,天色已晚,那邊是你的營帳,請去歇息用膳。”
說完行禮道:“下官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