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張悅則不同了。英國公一系,自第一代先祖起,就是隨著天子爭天下的。幾代人都是積極參與了數次大事件中,不但為天子用兵,還同時也為天子用智,周旋於眾多勢力之間。
張家先祖張玉死後追諡的榮國公並沒有承襲下來,反倒是後來張輔平定了安南後,單獨封為英國公就可看出裡面的奧妙。
所以,張悅也秉承了這種家傳。他在維繫武勳這個根本的同時,對朝爭和黨派的思考也比徐光祚和徐鵬舉要多的多。
正因如此,才有他此刻的這句話。
蘇默卻只是笑了笑,目光轉動,看了看其他人。徐光祚依然酷酷的獨坐一邊,默默的進食,並不理會旁人;
徐鵬舉卻拉著張文墨手舞足蹈的說著什麼,張文墨一臉的無奈,卻又走不脫,只能耐著性子聽著。
旁邊小丫頭鹿亭忽閃著大眼睛,倒是顯得對徐鵬舉的話很感興趣的樣子。
令人奇怪的是,除了這兩人,何瑩那個拉拉竟也坐在那邊。雖然不時的撇撇嘴,對徐鵬舉的某些言論表示鄙視外,倒也不再似之前那般,見到他和蘇默兩個,就張牙舞爪的要動手了。
孔聞韶不在這邊,回去陪著他老爹孔弘緒一起用餐了。再剩下的,便唯有一直安靜的坐在一側的王泌了。
對於張悅的擔憂,王泌似乎若有所思。不過她臉上仍然帶著面巾,倒是看不出究竟什麼態度。
此時蘇默看過一圈,沒回答張悅,卻對王泌笑道:“泌兒妹子,你覺得呢?”
王泌聽著他的稱呼,這會兒卻也有了幾分抵抗力了。嬌俏的衝他白了一眼,淡然道:“君非不智之士,動必有因。所思所謀,非是奴這般小女子可猜度的。”
得,老大一個軟釘子啊。
蘇默訕訕的摸摸鼻子,苦笑道:“妹子這是捧我還是損我啊?”
王泌也有些臉熱,她也不知為什麼剛才那番話就脫口而出了。仔細想來,倒好似是一種不忿和不甘。嗯,就是在先見識了那一手新奇的字型,又讀了那首雋永而回味悠長的詞後,似乎自己就有了種隱隱的不甘。
那是一種同為才子的爭強之心。若只這樣也就罷了,偏偏接下來那副駭人聽聞的畫又出現了,這讓原本還隱隱以蘇默為超越目標的王泌,霎時間只剩下無力了。
兩人完全不是同一個等級的,那還怎麼去趕超?連不甘都被打擊的興不起,讓王泌這個自負才高不弱任何男兒的傲嬌女,又是情何以堪啊?如此,這不忿也就順勢而生了。
其實連她自己都沒發覺,這所謂的不忿並不是真的惱恨,反倒像是某種撒氣。撒氣啊,一個女孩子在什麼人面前才會撒氣呢?王泌似乎並沒意識到這點。
不過因此,卻也讓她驚覺到自己的心態似乎有些不對。是以,對蘇默自嘲式的反問,只是沉默以對。
蘇默也不放在心上,目光移向張悅,桀然一笑,輕聲道:“悅弟但放寬心,我,自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