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個講究,難怪一個個座位全拉上了簾子,又沒有人氣,感情那些所謂“滿滿一車人”,其實是滿滿一車鞋!
司機不可能不知道車上是怎麼個情況,所以才在一開始就不讓我們上車,更不讓我們拉簾子了。
正常人多神經病也幹不出這種事。
我左思右想,只確定了我身邊那個高跟鞋是沒主的,可是再旁邊的……
掃過了我右邊的座位,簾子底下露出來的,是一雙上班族男人穿的黑皮鞋,款式不算落伍也不算時髦,中規中矩的,鞋面不新不舊,已經微微的有了一點摺痕,蒙著淺淺的灰塵,想必鞋子的主人,應該是個風塵僕僕的男人。
我抿了抿嘴,還想著探頭看看,忽然那個簾幕後面,發出了一個低沉渾厚有磁性,像是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的聲音來:“姑娘,不守規矩,沒有方圓,咱們上了車,就得按著車上的規定來,你說是不是?”
我心頭一跳,被……被人發現了?可是隔著簾子,他根本看不見我啊!
沒別的解釋,肯定是他也跟我一樣,偷偷的掀開了簾子看見我了,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不過,有了這個人聲,我心裡更疑惑了,難道只有這紅色高跟鞋沒主,其餘還是有乘客的?
想到了這裡,我索性接上話,說道:“叔叔,實在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不過這裡實在是太悶了。”
“入鄉隨俗,沒辦法呀!”那個中年男人的聲音用一種很愉悅的腔調說道:“西川都是山路,你是外鄉人吧?沒坐過,不知道,不拉上簾子,那日頭能把胳膊曬出泡來。”
我只好道了謝,順勢問道:“這麼說,叔叔是本地人麼?”
“是呀。”那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說道:“土生土長。你們是遊客?”
我想了想,只好說道:“算是吧,叔叔這是從哪裡來?”
“我往玉寧去出差,才回來的。”那個中年男人說道:“聽著你的口音,也有點像是玉寧人。”
跟羅蔚藍一樣。
我答道:“沒錯,我就是玉寧人, 叔叔的行業很辛苦,要跑這麼遠。”
“沒辦法啊,這年頭錢太難賺了。”
說著,一張名片從那個簾子的縫隙之中緩緩的滑了出來。
我趕緊撿起來了,那是一張十分乾淨的名片,上面寫著某某貿易公司經理,許英生。
“我是做竹炭買賣的。”那個中年男人接著說道:“西川這裡雖然人少,產的竹子倒是好,燒出來的品質不錯。”
我點點頭,又意識到對方反正也看不見,就接著說道:“不過呀,就算人少,這裡的票挺難買的,我們差點沒坐上車。”
“唔。”那個自稱許英生的男人沉沉的笑了起來:“非常時期嘛。”
非常時期?我再想問,那許英生卻自稱困了要睡覺,結束了對話。
我轉了轉眼睛,也不知道程恪和羅蔚藍在幹什麼,靠在了座椅上,窗縫裡透出來的微風拂面,要不說我這個人心大呢,就算對這個公交車是滿腹狐疑,可也還是不知不覺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