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坤湊上前來看了一下。他知道尹樂受傷。卻不知道傷口這麼大。不由得也倒抽一口涼氣。道:“天啊。你是如何忍住行走的。”
王湘君這才明白她為什麼要人扶著行路。原來傷口這麼大。換做是她習武之人。腳底傷了。走路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莫說是在這樣的野林裡。不時有突起的尖石。就算走在平地。也會疼痛難忍的。
楚曄氣得渾身發抖。罵完之後。便去河岸邊尋找草藥。過了一會。他拿著幾株臭草回來。這種臭草又命藿香薊。有揮發性氣味。不喜聞的會反胃想吐。
楚曄把臭草在小河裡沖洗了一下。摘下一小蕞放進口中。咀嚼幾下。然後吐在一張梧桐葉上摁在尹樂的腳底。他臉色很難看。尹樂伸手摁住。“我自己來。”
楚曄放開手。蹲在河邊吐起來。那臭草很臭。聞都覺得難以忍受。莫說放進口中咀嚼。
尹樂眼圈紅了。她沒想到今時今日。他還願意為她做這樣的事情。
吐完之後。他用手捧了幾口河水。用以漱口。
他重新走回尹樂身邊。坐在她身旁的石頭上。撕開自己的外裳。放在水中清洗一下。連同臭草一起為她包紮起來。
尹樂瞧著他小心翼翼的動作。鼻子很酸。她伸出手。輕輕地觸控他的額頭。她的手指很冰涼。劃過他的額頭。卻引起楚曄心中一陣陣的暖意。
“謝謝。”她輕聲道。
他抬頭看她。眼裡有憐惜和疼痛。皺著眉頭。問道:“疼嗎。”
“習慣了。”她輕聲道。習慣了。記得以前在現代的時候。他曾經見過她的**。她身上有許多傷疤。新的舊的。大的小的。他曾經震駭地問她疼嗎。而她的回答也是這樣。習慣了。
他眼裡有一絲錯愕。“什麼是習慣了。”
尹樂眼底漫生出一股寒意。每一次想到自己的身份。她的心就會無可抑制地覺得寒冷。這種日子。還有將近五百年。她重新看他的時候。寒意已經消失。有溫潤的淡笑。“小時候總是和其他小夥伴打架。久而久之。就習慣了。我是野丫頭一個。”當然。她的小夥伴也不是人類。野狼。老虎。豹子。狼狗。毒蛇......
楚曄伸手捏了她的臉頰一下。“淘氣的丫頭。”
尹樂的眼裡便陡然灌滿了淚水。那樣熟悉的動作。那樣熟悉的溫情。那樣鋪天蓋地席捲了她的痛楚。她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使自己正常說話。“誰年少的時候不淘氣。”
陽光直射在楚曄的臉上。他眉目分明。眉毛飛星入鬢。俊美得如同神詆。和煦的秋日暖陽為他的面容披上一層金色的光。他整個人就這樣靜靜地沐浴在光暉裡。用雋永而凝神的眸光看著她。時間彷彿就此定格。彷彿還是那個霸道的男子。彷彿還是那個在二十一世界與她廝磨的無賴。彷彿還是那段美好不知憂愁的歲月。她曾經把整個心交給他。她曾經說過糾纏一輩子。她曾經說過要為他生一堆小魔鬼。人生若只如初見。那該多好。如今。縱然情景依舊。心情卻大不同了。
楚坤與王湘君站在一旁看著對視的兩人。王湘君臉色青白難分。眼裡分明有濃濃的不悅。只是。那到底還不是她的夫婿。她還無權過問他跟誰曖昧。只能別過臉。不去看兩人膠著的眸光和散發在陽光裡濃濃的深情。
楚坤坐在石頭上。吃著手上的野果。不知道為什麼。竟有了一絲惻隱之心。不過。他很快就把這種惻隱之心打消。他很清楚。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楚曄艱難地轉過頭。不想再與尹樂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