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被老子罵了幾聲,他也不敢頂嘴,只是囁嚅道:“只是怕以凝兒的性子,她未必願意磕頭請罪,”
“不願意,那她就在大牢裡待著,”鄧老爺子氣沖沖地道,
王丞相出言勸說,“老爺子休要動怒,年輕人犯錯是總有的,”他又看著鄧老爺道:“鄧兄也不必著急上火,既然如今五奶奶這邊鬆了口,那事情就好辦,況且凝兒的性子也確實要驕矜了些,希望透過這一次的事情讓她知道做人的道理,她如今已經不是鄧家的未出閣的千金,是劉家的新媳婦了,行為做事,都要有個度,如今就當給她一個教訓,好叫她以後收斂一下,”
鄧老爺聞言,雖心疼女兒,但是也不好說什麼了,他看著尹樂,臉上帶著壓抑的不忿,卻用商量哀求的口吻道,“五奶奶既然願意和解,何必還要為難一個小女孩,賠償這方面我們可以多出點,至於下跪認錯,不如就改為奉茶認錯可好,”
尹樂淡淡地笑道:“這事兒,如今我還做不得準,主要還是看順天府那邊肯不肯放人,我剛才都說了,這不是普通的糾紛,牽涉的是刑事,路大人是怎麼界定這個案子的性質,我們作為百姓的,妄言不得,至於鄧老爺說的認錯方式,這都是後話,先看順天府路大人的態度再說吧,”
這句話,把鄧老爺氣得半死,誰不知道如今放不放鄧凝,就是她一句話的事情,方才她說了賠償就沒問題,如今卻又扯順天府出來做擋箭牌,分明是磕頭認錯這件事情上是不能商量了,
鄧老爺子與王丞相都聽出了尹樂的意思,鄧老爺子道:“五奶奶大量,有五奶奶出面周全,順天府那邊相信會放人的,至於磕頭認錯一事,五奶奶大可以放心,到時候我老頭子會親自帶著她給五爺請罪,該有的禮數,一點都不會少,”
尹樂笑道:“有鄧老爺子這句話,那晚輩明日一早就立刻去順天府那邊,跟路大人商議此案,雖然未必能說服路大人,但是盡力而為吧,”
鄧老爺子聽了這句話,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便算是落地了,他站起來,道:“實在是對不住,我們管教不周,惹出了這樣的事情來,還大半夜的前來打攪老劉和五奶奶的休息,深感抱歉,”
尹樂大方地道:“親家爺爺說的是什麼話呢,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是應該和和氣氣才對,也怪尹樂當日不懂分寸,一時之氣便報到了官府,否則如今也沒有這麼為難,不過親家爺爺請放心,此事尹樂一定會妥善處理,務求讓大家都滿意的,”
她這般說,鄧老爺子就放心了,他瞧著劉老爺子,道:“如今,我算是明白老兄的做法了,”
“老兄,一切不得已,只能步行險著了,”老爺子微笑道,
兩人似乎是打啞謎,只是,尹樂卻知道鄧老爺子的意思,他說的是當日老爺子把家族的生意交到她手上的事情,尹樂沒想到鄧老頭會這麼快就認同她,在這件事情上,她貌似一直都是刁難他的,
其實這個鄧老爺子算是英雄,馳騁商場多年,早練出火眼金睛,方才短短的交談中,尹樂不溫不火,卻把握住問題的關鍵,明明一切都和順天府無關,她卻把順天府用得是得心應手,所謂是識英雄重英雄,老爺子欣賞尹樂,也在情理中,尤其最重要的是,劉家與官府幾乎從無往來,但是這個龍尹樂一當家,就立刻推劉曄出去跟王府那邊結交,誰都知道攝政王心頭高,不會輕易跟商家往來,多少名門大戶想要跟他搭上關係,甚至送呈多麼名貴的寶物,攝政王都不屑一顧,這劉家不送東西,不巴結,不討好,不找精明的人跟攝政王打交道,卻讓一個傻子出馬,首先這個膽識,就無人能及,如今傻子可以留宿王府,就是她成功的最好證明,
王鎮西離開的時候,在門口問了尹樂一句:“不知道五奶奶有否聽說過御風教,”
尹樂一臉的茫然,問道:“御風教,是什麼東西,未曾聽過,”
王鎮西瞧著她,眸光銳利,聲音會聽錯,但是這雙眸子卻無論如何也不會錯認,尤其當時她還被這雙眸子冷凝地掃過,那種刺骨的寒意他至今都無法忘記,王鎮西想起她最後露了一手隔空吸取銀票,心裡不禁發憷,若她是御風教的人,以她跟王府的關係,只怕自己籌謀的事情多半是要落空了,
“御風教是如今武林新崛起的教派,專門培養殺手的,”王鎮西不動聲色地道,
尹樂笑了,“相爺說笑了,我一介女流之輩,哪裡會知道什麼武林中的事情,而且,殺手這些名詞,聽起來就覺得好遙遠,”
“是麼,”王鎮西淡淡地笑了,“那本相告辭了,”
“恭送相爺,”尹樂道,
一行人出了劉府,那鄧老爺還沒上轎子,便抱怨道:“那女人太囂張了,如今爹您親自上門求她,她還要推三阻四的,要凝兒下跪,她倒是真敢說,”
老太爺回身就給了他一記耳光,怒道:“好事多為,一個女兒都管教不好,這件事情傳出去就只是一個笑話,笑什麼你知道,是笑劉家,混雜,是笑我們鄧家不會教女兒,你這個逆子,把我一輩子辛辛苦苦經營的聲譽都給毀了,”
鄧老爺捂住臉,不知道父親因何這麼生氣,
鄧老爺子氣得夠嗆的,繼續怒道:“你什麼眼神啊你,現在劉家就是那女人當家,她手裡捏著你女兒的小命,你竟還敢對她大呼小叫的,如今只是磕頭認錯,算是輕的了,這事情要是驚動王爺,只怕就不是這個結果,”
鄧老爺不滿地道:“王爺豈會管劉家這樣的小事,”
“說你沒眼見力你還是說輕了你,你簡直就是瞎眼了,你瞎眼了,但是你耳朵沒聾吧,你沒聽到那女人說今晚劉曄去了王府留宿,沒聽到她說劉曄陪太妃了嗎,這攝政王府是什麼地方,那就是另一個皇宮,是一介平民可以隨便進去的嗎,更莫要說留宿了,那女人不是什麼簡單的人,一個傻子都被她利用得淋漓盡致,你竟然輕易與她為敵,我鄧家的家產遲早敗在你手裡,”鄧老爺子越罵越順口,本已經不理事了,又見兒子每年都為自己賺這麼多銀子,所以便想著安心享晚年,卻不知道,原來他竟如此不濟,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他這樣做事,遲早是要出亂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