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瞧著楚坤,淡淡地道:“皇帝今日不是政事繁忙麼?怎地有時間過來給哀家請安?”
楚坤瞧了尹樂一眼,訕訕一笑,“朕擔心母后的身體,過來瞧瞧母后可好些了。”
“皇帝連續幾日都沒來了,偏在今日大臣們入宮議政的時候過來,皇帝可真有孝心。”太后語帶雙關地道。
楚坤見太后這般說開了,也不遮瞞掩飾,直言道:“朕聽說母后命人傳召了龍尹樂入宮,便過來瞧瞧。”
太后淡然一笑,“皇帝搞錯了,並非是哀家傳召她入宮,是她自己入宮的。”
楚坤在聽到常平稟報之時,一時心急,並未聽清楚,以為是太后傳召龍尹樂入宮問罪,便想也不想,丟下一眾大臣就過來了。
如今聽到太后略帶不悅的話,他竟不知道如何辯駁,只怔怔地站了一會,才道:“母后與她說完話了麼?若是說完了,朕想帶她走,朕有些話要跟她說。”
他知道這樣說,母后定會更加不悅,但是此刻,他不想尹樂留在這裡,旁人有些事情不知道,他卻是十分清楚的。曾經聽人說過,表面越豔麗的東西,越是有毒的,即便眼前的是他生身母親,他也不否認,母親是個心狠手辣的女子。若不是如此,今日也輪不到他坐皇位。
他感激她,但同時也畏懼她。
這種心理,讓他很矛盾,以前還好點,但是自從他登基之後,君臨天下,氣性也比往日見長,他開始覺得很厭惡這種事事受人束縛的日子。在朝政上,有楚曄與他作對;即便在這後宮,寵幸哪位嬪妃,也要她過問,對楚曄,他暫時還是無能為力的。但是對她,已經開始了種種抵制的措施。
就如同此刻,他明知道自己不敢逆她的意,但是,他就是偏要挑戰她所謂的權威。
尹樂自然不知道他們母子之間的心結,只是看他們這樣連表面的和諧都無法維持,多少也能猜到些。
楚坤拉著尹樂離開,她並未掙脫,在這個時候,自己還是保持表面被動要好,免得這位太后更對她有意見。
兩人一直走到御花園,才停下腳步。
御花園裡,繁花爭妍鬥麗,大紅的,粉紅的,粉紫的,明黃的,讓人眼花繚亂。
尹樂並未貪看花兒,只是凝眸瞧著一湖被東風吹皺的湖水,等著楚坤說話。
楚坤顯得有些焦躁不安,他也沒看尹樂,只是在桂花樹旁邊的石椅坐了下來。
金桂本是八月才開的,如今七月,卻已經開得滿樹都是粉嫩微黃的花朵,被風一吹,便急急墮下,如同黃金雨,石桌上,便鋪了一層淺淺淡淡的黃色。
楚坤說話的語氣有些凌厲,“你該知道,朕金口已開,不會收回成命。”
尹樂道:“你的聖旨,下達劉家,但是你應該知道,當日我沒有接旨。”
楚坤諷刺一笑,“有分別嗎?”
“沒有麼?我不在場,你派去的人就宣旨了,我這個當事人並未接旨,劉家誰有資格替我接旨?既然我從未接過這樣的旨意,那麼,我就不承認這個所謂的懿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