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沈太后都是眼睛一亮:“啊呀!這酒不錯!”
“司醞司今年剛試著釀的,說是加了多少藥材香料進去,我也記不住。他們心裡也不託底,只釀了五壇。先啟了一罈,又送了一罈去給太醫署尚藥局勘驗。
“前天我剛開了一罈,喝著好喝,剩下的兩罈子就沒敢動。就想著哪天您高興,拿來討討您的歡心呢!”
永熹帝笑容滿面。
沈沉趴在酒罈子邊上深吸氣,滿面陶醉,長長讚歎,一回頭,滿面遺憾地看著桌子上的調料碗,嘖嘖著搖了搖頭:
“這酒極好,只是藥材加的斑駁了,跟芫荽有些衝犯。一處吃了,夜裡容易輾睡不著。”
說著又嘻嘻地笑:“不過,母后不愛吃芫荽,倒不妨礙。只是皇兄可憐了,若要吃這個酒,喝羊肉湯時便不能放芫荽。若要吃你最愛的這個澆頭,那邊不能喝這個酒。”
永熹帝的眉梢高高飛起。
他最喜歡芫荽做調料這件事,宮裡可沒幾個人知道。他自己也非常注意,只獨自吃飯時才稍坐放縱。平常別說跟沈太后一起用膳,便是與潘皇后兩口兒吃飯時,他都沒動過聲色。
離珠是怎麼知道的?
“皇兄別看我。我是大夫。咱們又一處吃過那麼多次飯了,您這點子習慣我還不知道麼?”沈沉笑著,親手把罈子裡的酒倒進溫壺,又親手拿了溫壺給沈太后滿上,回頭晃著溫壺衝永熹帝擠眼:
“皇兄想好了沒有?今次是不吃芫荽,還是不飲此酒?”
永熹帝心頭砰地一跳,看一眼開心大笑的沈太后,忙故作糾結地皺了眉,半晌,方敲著桌子道:“就說了良夜不可無好酒。來,撤了芫荽。”
幾個人嘻嘻哈哈地品酒吃肉。
那邊椎奴卻肅然了神情,拉了秦耳到樓下,指著他的鼻子低聲厲喝:“你是怎麼當差的?這樣的衝犯也能等著郡主說出來!太醫署和尚藥局的人都死絕了嗎?”
秦耳哭喪著臉,連連告罪:“尚藥局驗了酒之後,給了禁忌食單子,上頭寫了不可與芫荽同食。老奴也跟陛下說過,可老奴嘴裡的勸告,陛下不當回事兒啊!”
“胡說!”椎奴瞪他,“陛下自幼年起,便被陛下耳提面命,最知道千金之體坐不垂堂的道理!從小到大,何時見過他在這種事上使過性子?”
“椎姑姑明鑑。正是因為這個緣故,陛下才把酒給太后留著的。這酒已經拿過來十幾天了。您該知道陛下的脾氣,他心裡若真不介意,別說三罈子,五罈子只怕早也就涓滴不剩了!”
秦耳陪笑著道,“想來陛下不過是要逗著太后開心,才故作不知道的罷?”
椎奴這才收了怒氣,將信將疑地打量了他一打量。
樓上沈沉也不知說了什麼笑話,引得沈太后和永熹帝一陣大笑,又一疊聲吩咐:“快去跟皇后和太子說,夜深露重,不要過來。我們吃酒,不帶他們兩個!”
椎奴遲疑了片刻,低聲又警告秦耳:“陛下的康泰乃是天下最要緊的事。別說一碗芫荽,便是一片蔥葉,該小心的,你也須得瞪圓了眼睛看著!”
“是是是!若有半點紕漏,別說老奴一個人,便是老奴一家子、一族、一姓,也萬死莫贖!椎姑姑還請放心!”
秦耳滿口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