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好,他轉頭就問我,那小徒弟之死是不是有蹊蹺。你把那案子給他!讓他查!我倒要看看,他能查出什麼花兒來!”
永熹帝笑著連連點頭:“那個案子本也該徹查的。先前是嚴觀身子還沒全好。如今聽說已經休養回來,還胖了一圈兒。
“那就讓寧王叔去查吧。嚴觀出了名的軟硬不吃。朕倒不信,有什麼人能誘了嚴啟明的供。”
沈太后也用力點頭:“你給他下正式的旨意,讓他帶著三法司徹查,給個期限。查不出個子醜寅卯來,你等著冬至大朝時我怎麼當眾奚落他!”
永熹帝笑個不停,“是是”“好好”地答應,又安慰她:“您別想這麼多,只管好生養身子。我保證給您出氣——不是還有離珠?我剛才可聽說了,離珠那幾句話,堵得寧王叔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提到這個,沈太后眉開眼笑,神情頓時鬆了七分:“哎喲喲!真是江湖上走來跑去的丫頭,什麼都不怕!你寧王叔板起臉來訓人的威勢,朝中重臣都要噤若寒蟬。離珠那孩子,直著脖子跟他叫板,偏還沒一句規矩之外的話。嘖嘖嘖,我看他當時的臉色,我心裡其實這叫一個痛快!”
永熹帝和沈太后都真心真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看著老太太並沒有什麼大事,永熹帝便告辭了出來,滿面笑容地囑咐椎奴:“離珠討母后的喜歡,又有分寸,朕十分欣慰。姑姑去內庫給她挑個物件吧?朕也不知道她愛什麼。您挑了來,就說是朕賞的,獎勵她維護母后。”
椎奴笑著答應:“是。”送了他走。
然而,一俟離開了慈安宮,永熹帝便沉吟了下去。
秦耳小心翼翼地覷著他的臉色,小聲問:“不是事事都挺好?陛下這是怎麼了?”
“離珠冊封前,太后娘娘上了小蓬萊。不僅把馬百平打了個半死,還提了一個洗馬桶的小阿監做了掌宮內謁者。甚至還給忱忱放下了話,說再害人命就要殺了她,讓她好自為之。”
永熹帝緊緊地鎖住了眉頭,“朕,沒記錯吧?”
秦耳愣住:“沒有啊!是這麼回事兒!”
“可是,若她真的已經完全放棄了親生骨肉;那再看見寧王時,似乎不應該還這麼理直氣壯地想要尋釁與之爭吵,然後跟著朕一起痛罵……”
永熹帝的步子越發緩慢,低著頭,細細盤算。
秦耳揉了揉鼻子,低聲嘀咕:“老奴說句不恭敬的話。島上那一位這麼多年來,除了添亂,哪一天哪一回,能讓太后生了歡喜心的?她老人家沒被氣死,都是因為心胸寬。
“可如今剛認了個貼心貼肺、聰明伶俐,還顧全大局的閨女,關鍵時候還能擋在太后身前扛住寧王。這會子,任誰敢碰離珠郡主一根汗毛,怕是老太太會直接跨馬提槍戳那廝十七八個透明窟窿!”
永熹帝噗地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把秦耳的帽子拍落下來:“老閹奴!”
想一想,微微笑著往前邁步,點點頭:“倒有幾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