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自己剛才反應過度了,沒必要如此急著保命?
直到他伸手想要拔出長劍,卻發現這柄青色的長劍彷彿已經完全紮根連線在自己血肉內臟深處的時候,他才終於感受到了不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彷彿察覺到宿主要將自己拔出去一般,在帕西觸碰之後,槲寄生之劍的生長蔓延速度立即加快了幾十倍。
蝕骨的根鬚和藤蔓在帕西的血肉內部生長蔓延,在黑王鮮血的滋養下,槲寄生之劍的劍身泛起明顯的血色,藤蔓本身也變得越發堅韌起來。
此刻,帕西才從槲寄生之劍分泌的麻醉液體中清醒,他無比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生命力的流失。
這柄長劍正如同噬魂的惡鬼一般,正在自己體內一點一點地啃食著自己的血肉,並不斷的壯大成長,吞噬速度越來越快。
蝕骨的痛苦從體內四面八方襲來,那所有內臟都同時被寄生藤蔓如同螞蟻一般啃噬的感覺,簡直比人類最慘烈的酷刑都要恐怖。
帕西的性格屬於堅韌的型別,他屬於那種就算被人用針扎指尖也能憋出不敢出聲來的型別。
可此刻,由內而外,蔓延全身上下的劇烈疼痛是生理意義上不可能被扛下來的程度。
帕西無法抑制的發出極為痛苦的呼聲,臉上的表情猙獰如惡鬼,可他的手卻依舊緊緊握在槲寄生之劍的劍柄,似乎是試圖將其拔起來。
如果任由槲寄生之劍在體內繼續成長,恐怕就算是黑王的血肉也會被其吞噬殆盡,如今最理智的抉擇就是壯士斷腕,哪怕因此會傷到所有內臟受到重傷,也不能讓這個寄生物繼續吞噬下去。
在這種情況下,他已經完全顧不上一旁的夏彌等人。無論夏彌等人會不會趁機對他出手,只要他沒能及時解決這柄長劍,他的下場必然會很慘。
可他越是想拔出槲寄生之劍,深入他體內的根鬚和藤蔓就越是瘋狂生長、吞噬血肉的速度越快……到最後,槲寄生之劍完全是藉助他自己的力量來對抗他。
——試問,人能夠透過提起自己頭髮,將自己拎起來嗎?
在帕西顧不上身邊的人,開始瘋狂掙扎、發出痛苦嘶吼的時候,夏彌和繪梨衣兩人都沒有補刀,而是心有餘悸的跑到了蘇墨身後。
看到帕西那如同地獄惡鬼一般的扭曲面容,兩人都有些被嚇到了。
連黑王都承受不了的痛苦,該有多恐怖?
“蘇墨,這柄劍這麼可怕麼……我記得之前我還拿來玩過,就算是那柄弒神武裝都沒這麼誇張吧?”
夏彌抱住蘇墨手臂,下意識尋求安心感。
她是知道蘇墨鍛造出來的這柄副產物的,因為漂亮還多看了幾眼,拿起來揮舞了幾下,要是早知道這柄劍這麼恐怖,連黑王都會如此痛苦,那她當初碰都不敢碰。
“我之前也玩過。”
繪梨衣拉著蘇墨衣角,同樣在他背後瑟瑟發抖。
如果當初自己不小心劃破皮,那自己豈不是也要被活活吞掉了?
“不用擔心,它對你們來說沒有什麼效果,只有血脈上有缺陷的偽神,才會被這柄劍針對,這是專門用來弒殺偽神的武器。”
蘇墨搖了搖頭,安撫了一下兩人。
北歐神話中,神後弗裡嘉讓萬事萬物發誓,絕對不會傷害她的兒子巴德爾,只有弱小的槲寄生被她遺忘,成為了光神巴德爾的唯一致命弱點,最後成為了弒神的武器。
若是站在人文史的角度來看,這一神話誕生的起源和德魯伊崇拜有關。德魯伊信仰中,神明被視作和巨樹等同,冬天萬樹凋亡,只有槲寄生四季常青,人們便認為槲寄生擁有殺死巨樹、也就是神明的力量。
而如果站在龍族預言的角度,免疫一切傷害、唯獨擁有槲寄生這個致命弱點的光神巴德爾毫無疑問象徵著血脈不完整的神明,這種神明無論權柄有多強,一旦被攻擊到弱點,就會失去神明的不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