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一拳直下,勢如破竹地撕開飄渺虛幻的柔網,剛猛至極的力道繼續衝下。耶摩勒飛身後退,同時雙手複合糾纏,絞上秦言手腕,再被衝開,再又複合。如是三番之後,耶摩勒已退出十餘步,但秦言拳勢終盡,無奈地止下步伐。
“此乃五年前貧僧與黃凡一戰之後,苦思多日創出的掌法,直到年前方才完成,就是為了應付婆娑門的捨生訣與瀚血。貧僧喚這一招為……流雲柔水。”耶摩勒雙臂交復於胸前,淡然答道。無數紅蓮在他周身虛空的浮現、綻放,很快將他的身影包裹起來,再也看不真切。
秦言頓了頓,忽又提掌攻上。
特地為我準備的流雲柔水是吧,本少爺倒要看看,你能接我多少下!
身形如兇悍的洪荒巨狼一縱而上,撕開片片紅蓮花瓣的幔帳,方圓百米完全淪為秦言肆虐的戰場,漫天的拳影掌勁兇猛地轟下來,一波一波的氣勁席捲震盪,破碎的石塊四面濺射。似為其威勢所懾,天邊暗雲遮住初生的月光,狂暴的雷電肆意轟鳴。他便如吞吐波濤的遠古海獸,翻騰著千層巨浪,吞吐著咆哮的風暴。海天交接,天崩地坼,仿如遠古洪荒的滅絕。
而他所主宰的領域中,卻有一葉渺小脆弱的扁舟,在洶湧浪潮中隨波顛顫,始終未被吞覆。
層層柔勁被剛猛的拳勢逼開,復又糾纏上去,宛若情思纏綿不絕,無數次照此卸去秦言的拳力。無論秦言怎麼出拳,以何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從何等刁鑽的角度攻擊,都無法避過那片稀微的薄薄殘光,亦無法傷及耶摩勒分毫。耶摩勒在拳勁中若零落之葉上下起伏,卻始終不被擊中。
在此過程中,由於強行調動太過剛猛的力量,秦言氣力飛洩,胸腔內如雷轟鳴,只堅持了片刻,身形便漸漸慢了下來。相應的,此消彼長之下,耶摩勒的身形氣勢也越來越強盛,從飄零之葉,到穿空亂石,再到雄峻高山,巍峨聳立,再難撼動分毫。
果然,如一開始預料的那般,就算以天元的力量迎擊,亦沒有多大勝算。畢竟,少了五年的時光……
而且,他能夠隱約感應到,此時的耶摩勒已完全與天地氣機融為一處,其一拳一掌擊出,都借用了天地的力量,猶如一座大山壓來。只待自己有所鬆懈,必會被那氣勢所奪,陷入與天地為敵的困境之中。
這樣打下去,我大概很快就脫力,然後就會徹底失敗了吧……那麼,陸離,你為何還不動手?
彷彿響應他的呼喚,一道驚人的直線飛射而來,宛如漆黑冷電,撕開了昏沉的帷幕。一刀射出,周遭光芒盡為其所奪,在耶摩勒剛剛有所察覺之際,就已貼近了他的胸膛。冷電距肌膚不足兩寸,鋒寒凜冽之氣直透他心脈深處。耶摩勒亦是極快,雙手一抬就施展出了柔水之式。再是兇悍孤銳的刀芒,也無法疾跨沒有實形的浪潮,剛猛的刀氣被柔和之力牢牢克住。然而就在即將被捲入漩渦之時,那一道電光忽然迸裂四散,化為大片冰寒凜冽的狂浪,撲頭蓋臉地朝他挾裹過去。
陸離揮舞著手中飛刀,如一縷幽魂,圍繞著耶摩勒轉了一圈,在他周身留下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血口。陸離的速度已經真正達到了極致,甚至比剛才秦言全力發揮還快上數倍。他手腕揮動間,帶起道道血瞳魔狼的殘像,猩紅的利嘴似乎要擇人而噬,巨口一張一咬,便撕下一塊皮肉。縱使佛陀臨世,也經不起這樣的吃法。
匯聚了殺破狼星力的陸離,此刻的實力已不在秦言之下。
而在耶摩勒疲於應付的時候,秦言沉吸一口氣,抽冷找出了一個絕妙的機會,鼓起餘勁朝耶摩勒衝去。
拳勢如潮,暗金色風暴擊中飛騰的巨獸,兩股同樣堅韌的肉體悍然相撞,將周圍空間都裹入能量激流之中,金光遮斷了視野。
耶摩勒遭此重擊,身形劇顫,兩臂一慢,被陸離乘虛而入,在小腹、左胸等處留下了深刻記號。然而他也只凝滯了這一下,便又如沒事人一般,嘶吼著乘風破浪而出,生生從風暴中劈開一道通路,挾萬鈞之勢狠狠砸向波浪後的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