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寒煙秀眉微蹙,面上不正常的紅潮並未退去,望著蝶舒夢,沉聲道:“你一直在這裡等著吾家?”
“不,你誤會了,我也是正好趕到。”
“嘿,你當吾家是三歲小孩嗎!正道十四門派圍攻魔門妖人,你滄流殿肯定也有一份,為何你卻遲到了?”
“我是去做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接到掌門密令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就跟你一樣。而且,我跟他們不同,我只是來找一個人的。我猜,你也是吧?”
“不錯!吾家沒興趣知道你的目的,只要你不打算在這裡動手的話,那麼吾家就先行一步了!”
蝶舒夢看她眉宇中難掩的憂色,便知道她的情緒已處於爆發的邊緣,於是後退兩步,示意並無惡意,讓她先走。待到玉寒煙身姿遠去,蝶舒夢才輕輕嘆了口氣:“就跟當初的我一樣。魔門裡的男人真是不讓人省心!這麼多年來的壞訊息,慢慢就會習慣的……”
“明心樓弟子聽令,哪怕戰至最後一人,也一定要除去這個魔頭!”周悅儀的喊聲順著夜風飄散,原來清雅雍容的嗓音此刻多了幾分聲嘶力竭的味道。她法相被破,傷勢沉重,饒是如此仍堅持著追上前去。原本尚有一分踟躕的雁漠然聞聲回頭看到這一幕,不由輕嘆一聲,身形一晃,就已追至最前方。
‘罷了,師父,師弟,一切的罪業,就歸於我吧!’
儘管心中存留著遺憾,但握劍的手卻穩定而冷漠,向前劃出一線沉蒙灰拙的亮光,再不留絲毫情面。前方逃竄的秦言腳步微微一滯,倉促中回身強運氣力揮出一劍,身體便被這股無可阻擋的洪流衝得急劇退卻。背後浸來一陣涼溼之意,不知是何人的鮮血。心中已無暇去想更多,他急促地旋轉身體,化為一道虛影折向北方。
面前勁風呼嘯,一個雄獅般高大的身影咆哮著撲過來,碩大的拳頭在星光下泛著岩石的色澤,頃刻便至面門,帶起的陰影掩蓋了所有的視野。
想不到這地方還有伏兵!這些正派人士為了除去他,還真是不留餘力啊!
秦言倉促偏過臉去,拳風擦著鼻尖衝過,狂烈的風令他睜不開眼。但超負荷運轉的神識將附近的動靜全部反映到腦中。身體扭過一個詭異的曲線,如一縷輕煙自巨人身邊繞過去,手中劍光傾瀉而出,將空中射至身前的無數細微的幽光掃落。
一擊之後,身體向前衝過數步的距離,再度揮出一片劍浪,將數柄襲來的刀劍逼退。恍惚中無數身影阻在前方,拼命廝殺仍闖不出一條路來。後方一股懾人的寒意湧來,秦言心底猛地一顫。那是雁漠然未盡的劍勢,無可阻擋、直襲心窩的一劍。沒有破空之音,那股冰寒卻似已凍結了他的心跳。
茫茫中彷彿無形的粘稠液體突然充斥了空間,周遭勁風都緩和下來,一切襲來的動作慢得難以置信,包括他自身在內。他清晰地感受到身後那柄摧枯拉朽的劍刺穿衣物、襲近肌膚的難受滋味。
雁師兄的碧海之劍,還是那般令人恐懼。
但他已不是當年軟弱無力的秦言!在兩界碑中錘鍊出的強大神魂化為掙脫桎梏的巨力,他驟然斜移數寸,以肋下三寸處硬生生承受了原本必殺的恐怖一劍。鮮血飆濺,這等痛苦卻未讓他的動作有絲毫延緩。在面前數人瞠目結舌的注視下,他的身形如鬼魅般折向左方,加速之快之突兀完全違反了人類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