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跳上枝頭,宮雲袖打了個呵欠:“走了二十里路,總算有點困了。”
她正往帳篷裡走去,腳步兀然止住,慢慢轉過身,看見秦言正默默站在她身後。
她的臉色一下變得煞白,嘴角扯了扯,勉強擠出一個笑臉:“秦師兄,練完功了?”
秦言不答,反問:“你又去殺人?”
宮雲袖繃緊了身體,慢慢點頭:“晚上睡不著覺,出去散散心,見那幫混蛋還不肯走,就出手教訓了他們一回。秦師兄,你一直跟在我後頭?”
秦言搖頭:“我哪有工夫跟蹤你。只不過你身上的血腥味太重,把我燻醒了。那些人受耶摩勒蠱惑,嚇不走的,除非把他們都殺光……”
宮雲袖聽到第一句時鬆了一口氣,但接著下一句就讓她臉色垮下來,舉起衣袖在鼻下聞了又聞,瞪眼道:“哪有味道!我明明都很注意了,沒有沾上一點血汙!”
“那是你自己聞不到而已。在我看來,那味道就跟放了幾天的鮑魚一樣濃重,隔著一里外都能聞到……”
宮雲袖氣急敗壞:“只有狗才有你這麼靈的鼻子!”她跺了跺腳,悶頭走入自己的帳篷中。
秦言搖搖頭,封閉了自己嗅覺,回去繼續打坐練功。
宮雲袖氣呼呼地在帳篷裡躺下來,決心不去管那可惱的傢伙,燻死他才好。她閉上眼睛,卻又回到了上半夜時的狀態,眼皮重的抬不起來,卻就是沒法徹底睡去。
好不容易沉入夢鄉,又夢到了一條寬胖的鹹魚,在碗裡不住搖擺,像是女子在扭臀一般。另一個面貌依稀有些像玉寒煙的女子含笑看著這條魚,慢慢伸出了筷子……
她驚呼一聲,從噩夢中驚醒,恍覺滿身細汗。
“可恨!”
她一下坐起來,掀開帳篷門往小河邊走去。
四下無人,僅有一隻烏鴉在不遠處枝頭打盹,宮雲袖脫光衣服,像一尾游魚潛入水中。
水面上冒了幾個氣泡,就平靜下來。
過了好半響,河水下游兩裡多外的地方突然冒出一個頭顱,青絲如瀑,只露鼻子眼睛在外,目光冷冷,上下漂浮。若是有人撞見這一幕,只怕會當場嚇攤過去。
慢慢地,她的身子往上浮起來,更多肌膚露出水面,在天邊幾顆暗淡星光的照耀下,泛著白玉色的光澤。
她細心擦拭著身軀,心裡面湧起自憐之情。如此完美無暇的一具胴體,偏偏有人不懂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