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龍倒了一碗酒,給秦言遞過來:“韓公子,請!”
秦言看了看他的神色,覺得他應該不會作出下毒這種陰毒的事情,於是接過碗一口喝完。
“好!”金龍讚了一聲,又要敬第二碗,“我與韓公子雖是第一次見面,卻似相識已久。來,再敬韓公子!”
旁邊的人雖然神情不忿,也舉起了酒罈給秦言滿上。
秦言一仰而盡,然後把碗口向下,拒絕了金龍再一次的敬酒,道:“鄙人酒量不佳,再喝就得躺下了,只好辜負金兄一番美意了。”
青年們頓時發出一片鬨笑,譏誚奚落之聲四起:“這就是吟秀看中的人?”“三碗就倒,還是不是男人!”“這就熊樣怎麼好意思糾纏忻姑娘的?”“窩囊!”……
秦言聽入耳中,面色平靜。很多時候他能夠漠視螻蟻們的生死,更不在意他們的看法,所以態度超然。他的目光越過一張張或不忿或不屑的臉,落到遠處一個背對著這邊的俏麗身影上。忻仙似有所感,突然轉過身來,一臉無辜迷茫的神色。不過就在秦言收回目光的剎那,她吐了吐舌頭,詭異地一笑。
金龍看出秦言的情緒都沒有因嘲笑而波動,不禁抬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他是村中青年的首領,當然不是蠢笨之人,知道有人把他們當槍使,然而群情激奮、不得不發。他本只想把秦言灌倒了事,但看來這一招行不通,那也只好另換花樣了。
就在金龍略有遲疑的時候,一個粗重的嗓門越眾而出,指著秦言的鼻子叫道:“小子,你配不上忻姑娘,我要跟你比摔跤!”
“對,灰熊,摔死他!”“摔得他娘都認不出來!”“就是這樣!”
金龍面露苦笑。灰熊一派野蠻心性,平日裡橫行妄為不太受人待見,這會兒倒贏得了一片同仇敵愾的喝彩。
秦言看著面前比自己高了兩三個頭的壯漢,估摸著自己兩條大腿加在一起才有他一隻胳膊粗,連忙搖頭:“抱歉,我不會摔跤。”
這話又引起了鬨笑。灰熊瞪著他,指著他鼻尖的手指又湊近了一點,狠狠叫道:“男人怎可能不會摔跤?你敢騙我!”
這時葉飄零匆匆趕來,冷聲道:“金龍,灰熊,你們在幹什麼?”
聽到小公子的聲音,人群中鼓譟的聲音頓時歇了一半。不過灰熊並不買賬,他拍打著胸脯,高叫道:“這是男人間的事情,小公子你不要管!”
此時,導演了這場鬧劇的幕後黑手已經離開了熱鬧的空地,在一個火焰照射不到的山坡上,她沐浴在清冷的月輝下,嬌豔芳妍的百花叢中款款而行,不時停下腳步,輕嗅那沁人的芬芳。
月華如水,濃郁的花香環繞。輕柔的風撩動她滑亮的髮梢,女孩兒輕輕撥弄,手腕上的鈴鐺細碎地響動,輕靈悅耳。她踱著步子,邁入那一片燦爛馨香深處,那一簇簇花海波浪隨之起伏。人面桃花交相映,窈窕的身姿獨立於月下,隱約間已投出絕代風華的影子。
少女隨手採下一支粉紅的花朵,拿到眼前看了看,停住腳步,抬頭去往天邊萬頃暮色中的一輪圓月,眼中透出迷濛的神色來。鈴聲漸止,鳥鳴聲稀,山林間一時顯得突兀地安靜,甚至是死寂,也如少女此刻的心情。她又想念起那個永遠的背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