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老者眼中殺意迸起,上前一步,就要用利劍貫穿女子的胸膛。
這時候蝶舒夢輕緩地開口了:“原來他真的已經死了……”
盤主稍稍抬起手,示意老者暫緩出劍。他想要聽完這女子的遺言。
蝶舒夢只是瞧著他,如在情人耳畔低語,輕柔地道:“種種跡象都表明了這個真相,只是我還攀附著最後一根稻草,不願意相信罷了……其實我還要感激你,給了我五年做夢的時光。”
“五年做夢的時光?哈哈,這倒是個新鮮說法。你,難道不後悔嗎?”
蝶舒夢搖搖頭,但掩不住瞳中深切的哀傷。“夢已經醒來,後不後悔,都是無所謂的了……”
盤主靜待下文,然而卻只感受到良久的沉默。
“沒有其他遺言了嗎?”
蝶舒夢輕柔一笑,抬手拉上了面紗:“現在說遺言,未免太早了些。”
盤主冷冷哼了一聲。琴聲驟然,彷彿從四面八方傳來,飄渺空切,似將一生苦恨放大重演,勾魂攝魄。
一瞬間,蝶舒夢就陷入了靈力的狂風暴雨之中,一撥又一波的浪潮打來,好像隨時都會將她單薄的身軀沖走。她驀然間往斜後方跨出一步,立於臺階邊沿,風動身搖。白髮老者銳利的劍影刺來,被她間不容髮地躲過。
雪白的衣襟在風中飛揚,斑斕的雲花霧樹盛怒綻放,她目光橫移,望向幽深大殿上某處,眼中閃過一絲悲切神色,喃喃地道:“五年沉淪,也該到了夢醒的時候……”
那年與他並肩,笑看悠悠斜陽吹尺八,彷彿就在昨日。
秋心入畫,淚染青絲白髮。
舊日的傳奇都作了假。捨得罵名,卻捨不得他。緣來冥冥之中放不下,玄機如卦。
紅塵一剎那,這一世的繁華,不過由春到夏。
由真變作了假,造化終虛化。
也許此去經年忘了也罷,只不過是一句了無牽掛。
似夢非夢恰似水月鏡花,為何我又偏偏遇上了他,咫尺天涯。
也許冥冥中洗淨了鉛華,我又是那一塊美玉無瑕。易求善價,難得有情,如此說法!
——《魚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