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只一字, 卻給足了他面子。
沒有用“下作、骯髒”等字眼罵他, 便是最大的仁慈。
齊天逸腰身仿若失了氣力,一點點彎了下去。他默然半晌,正欲起身,卻又被齊墨璟喚住,“只此一次,若是再有下次,你知道我。”
他步伐一頓,轉身冷目瞧著自己這個親叔叔,“那二叔,待她,可是真心?”
他這個二叔,自來便沒有心,又何談真心?
齊墨璟冷嗤一聲兒,“你又有多少真心?”
他這個侄子,雖則散漫,卻同他一般冷心冷情。只他更冷肅,而他更清潤,骨子裡一樣的涼薄。
齊天逸身形滯了下,又自踏出了二叔的房間。
待得早膳備好,齊墨璟自用了飯,又囑知畫別入內吵時錦,這才整肅了衣衫出了清風院。
知畫雖驚異於此,卻又有一種理當如此的恍然。當下只掩了房門,任時錦於內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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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錦一覺轉醒,日影西斜,卷長的睫毛輕顫,又自垂了下去。
她昨兒個晚上並未用什麼飯食,唯一用的只有抱琴留的一碗蒸蛋羹。
那蛋羹濃甜,正正壓去了草藥的清苦。若說昨晚的異常與此無關,時錦斷然不信。
事已至此,她並未有悔意。若說以往,她拒著他,打心裡想要逃離,可不知何時,二爺的眉眼卻於她心中愈發清晰。
愈是想要躲開,便愈是困囿其中。
微微嘆了口氣,時錦強撐著站起來,又一件件穿上衣裳,正欲走下腳踏,卻突得腳下一軟,差點站立不穩。
她強撐著起了身,行至二爺慣常放紙筆的飛角寬沿案旁,取了支細毫小楷毛筆,又尋了張墨箋,自寫了副還算溫和的藥方子。
待得喚了知畫過來,時錦將那方子與了她,“知畫,我現下有些不適,你可否尋府裡小廝幫忙出去抓趟藥?”
知畫知她昨夜與二爺的事兒,心下到底帶了些擔憂,“你……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