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神醫沉默一瞬,隨意解下腰間錢袋子,丟給時錦。
時錦卻不好多拿,只從中取了五兩碎銀,其餘仍還給他,笑著道,“謝謝神醫,時錦必如數奉還。”
賀神醫冷瞧她一眼,便見她行止張娘子身前,強行把碎銀塞給了她。
兩人一番推諉,時錦好不容易把銀子與了她,又送走兩人,嘴角的笑卻高高翹起,半日不見回落。
“便這般高興?”他睡不著,便問。
“醫者本就需治病救人,分內之事。”時錦一邊同小僮忙著熬藥,一邊回他。
“我的銀錢,且不用急著還。”賀神醫望著她的目光若有所思,“你倒是個有趣的,可願入我神醫門,做我的弟子?”
時錦身子一僵,不知作何答。
良久,她眨眨眼,轉過頭來,目光澄澈乾淨,“那得看二爺同不同意。”
既已入了賤籍,便萬般不由己。饒是她心中萬般首肯,亦抵不過二爺一句駁斥。
既如此,又何敢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垂了眼睫,嘴角的笑一點點扯平,到得最後,半分笑意也無。
賀神醫由是收了話頭,繼續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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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周遭府縣擔了部分災民,青堰、涼州、雲州等受災嚴重的城鎮,曝於野的災民肉眼可見得減少。
便是剩下的災民,俱都熱火朝天得就地修繕房屋,以冀度過嚴冬。
房屋不求華麗,只簡單的一通堂,置氣窗若干,內鋪稻草並被褥,可納百餘人。
過道隔五米置一炭盆,藉以取暖之用。
雖則艱苦,卻能活命。
時錦的氈棚也跟著換成了簡陋的木屋,擋風效果好了些,也不再泛著潮,比之以往,可算天上地下。
她的手腳俱被二爺攏在懷裡,聲音兒在錦被下悶悶的,透著些涼意,“二爺,瞧著進展,咱們可趕得及回府過年?”
二爺的身子熱得像個火爐,懷中卻似抱了塊冰。然那冰越抱,他身上的火便越炙,“事無鉅細,且瞧著吧。”
朝廷的撥銀能及早下來還好,但若是遲遲不至,別說建造房屋,便是炭火亦不能按時供應。
這邊自然有這邊的煩擾,太子府亦有太子府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