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弛喉嚨咕噥,一雙眼睛中映出徐青安的影子,那徐青安臉上盡是紈絝子弟的模樣,風塵僕僕生像個逃兵,然後徐青安抽出刀向他脖子上砍去。
張玉弛不甘心地竭力抬起頭,想要看到宋成暄的影子,卻最終他什麼都沒瞧見。
……
鳳陽。
皇帝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一夜之間大雪紛飛,這屋子裡如同冰窖般,內侍搬來兩個炭盆卻沒有任何用處。
“再給朕端盆炭來。”皇帝吩咐旁邊的老內侍。
老內侍彷彿沒有聽到般,仍舊慢吞吞地忙碌著,皇帝皺起眉頭起身就要拉扯那老內侍,卻從外面走進一個人影。
皇帝肩頭一重,立即被人推了個趔趄。
隨著那人動作,屋子裡一股脂粉的味道傳來,皇帝抬起頭看到一個穿著青色衣裙的人站在那裡。
那人看起來像是個女子,一舉一動間又透著股說不出的怪異。
皇帝有些懼怕地向後躲去,他被關在這院子裡之後,眼前這人就來過幾次,眉眼中滿是對他的厭惡,絲毫不加遮掩。
衛娥道:“從此之後,你要自稱我,不能稱朕了,最好收起你那些臭脾氣,有不少守皇陵的內侍,卻沒有幾個願意來侍奉你。
若是在這樣挑三揀四,以後就將你獨自留在這裡,自生自滅。”
“你敢。”皇帝憤恨地看著衛娥。
“有何不敢,”衛娥道,“你已經禪位給魏王,不日魏王即要登基,從此之後你只是一個尋常宗室,你的生死沒有人會在意。
如果你覺得憋悶,我可以將當年那些宮中的事講給你聽,你在位的那些年,到底有多少宮人慘死,你大概都不記得了。”
衛娥蹲下來撥動面前的炭盆。
“朕沒有禪位了,你們是假傳聖旨,朕的玉璽在哪裡?”
沒有人回答皇帝。
皇帝向外跑去,大雪落在他身上,他整個人彷彿都要被凍住,他不停地敲打那扇大門,卻沒有人前來應他。
皇帝終於疲累了,腳一軟整個人跌進了積雪中,冰冷的雪灌入他的身體,他眼前漸漸朦朧起來,依稀想起當年他與魏王世子一起拜在先皇面前,先皇頗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讓他感覺到坐立難安。
他憤恨魏王世子,他身為皇子,將來要承繼先皇大統,沒有人能與他做比較,更不該有人讓他生出幾分慚愧之心。
內侍上前將皇帝從雪地中拽起來重新弄回屋子裡,丟在炭盆前。
皇帝躺在地上,貪婪地感覺著從火盆中傳來的溫度,從此之後他身邊都是這些老內侍,他要與這些人相伴一直到死。
沒有人再會想起他。
大周史書上又會怎麼記載?也許他永遠也無法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