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暄淡淡地道:“王三老爺一般都要坐鎮家中,怎麼倒親自前來。”
王勳苦笑一聲:“原本我只是來泉州清點貨物,送船的該是我那侄兒,誰知他半路送信給我,說要留在常州,讓我來跑一趟。”
“難不成常州有什麼要事?”宋成暄說著端起茶來喝,看起來十分的放鬆。
王勳這才敢說些不相干的話:“我聽說他遇見了七夫人,就追隨江家腳步去了,大人可能不知曉,我這侄兒做事向來讓人操心的很,生意做的最好,卻也最是不講規矩,我這個做叔叔的也不知他腦子裡整日在盤算些什麼。”
王勳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說完這些話之後,宋大人的神情好像深沉了些。
宋成暄道:“你說的可是王玉臣?”
王勳立即道:“沒想到宋大人還知曉他。”
宋成暄道:“見過幾面,令侄兒的船隊遇見倭寇,眼見無法脫身,他就將船上的貨物點燃,自己跳了海。”
提起這樁事王勳就嘆口氣:“那次可真是將家中老小都嚇得半死,這次也是……為了一船貨物,差點就與佛郎機人打起來,真是一日也不得安生,家中長輩想給他說門親事,好好攏攏他的性子,他就是不答應,生說要自己相中的才肯,絕不能與我大哥一樣……落得一生怨懟,家中長輩都說他是在外走商常與番人廝混慣了,忘了祖宗的規矩和禮數。”
王勳提起王玉臣就開啟了話匣子,說到這裡又覺得不該在宋大人面前如此,於是話鋒一轉道:“讓宋大人見笑了。”
“沒有,”宋成暄道,“不過就是閒聊。”
兩個人又說了兩句話,王勳不敢再叨擾,起身告辭離開。
宋成暄看了公文,一直忙碌到夜裡才梳洗躺下。
自從開始進出軍營,每當躺在大帳之中時,他都會覺得無比的安心,因為他會從這裡一步步慢慢壯大自己,可今夜他卻有些睡不著。
一些本不該出現的繁雜事停留在他腦海之中。
宋成暄閉上眼睛讓自己靜下心,好半天他睜開眼睛,目光仍舊清澈如泉水。
“趙統,”宋成暄喊了一聲,“掌燈。”
趙統聽到聲音趕走剛剛爬上來的睏倦,立即齊整地出現在宋成暄面前。
“將輿圖拿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