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正想著,只見一位玄衣大漢快步走向飄滿紅絲帶的松柏林,他頭戴笠帽,帽簷壓得很低,看不清他的相貌,腰間微微隆起,似挎有硬物。他目的很明確,走的方向路線跟剛才那個灰衣僧人一模一樣。
楊牧雲一怔,只見他來到方才灰衣僧人站立之處站定,下巴微微抬起,向滿樹飄蕩的紅絲帶看去。少頃,他下巴一點,雙手探出,從樹上解下一條紅絲帶,拿到手中展開,略一瀏覽,便攥成一團,揣在懷裡,然後轉過身,像林外走去。
楊牧雲緊盯著這一幕,眉頭一蹙,從那玄衣大漢的身形步態來看,就知其身負武功,而且武功不低,他腰間微微隆起之處,顯然是暗中攜帶兵刃。他解下的紅絲帶就是方才灰衣僧人系在上面的,由此可見,他和那位灰衣僧人應該是在一個組織裡。灰衣僧人系在樹上的紅絲帶上應該寫著交代給他的事情,而他過來看是要了解要他去做什麼。
會武功,又攜帶兵器,一定是要辦一件大的事情。楊牧雲心念於此,便盯著那位玄衣漢子的背影悄然跟了上去。
玄衣漢子的腳下很快,迅速登上寺內寶塔平臺,徑直向寶塔裡面走去。
楊牧雲跟著他身後步入塔門,穿過側鑲著歷代石碑刻經的甬道,進入了塔內。
塔內一到九層是上下貫通的,中心是一座大約十丈高的頂天立地佛雕像,由塔底直到塔頂,高大宏偉,閉目慈然而立,進香的香客站在它腳底,直如螻蟻。楊牧雲沒有功夫欣賞這座宏偉的大佛,在人群中搜尋著那玄衣漢子的身影,只見那玄衣漢子沒在佛像前停留,匆匆走上塔內樓梯,向上而去。
塔內樓梯從一層直到九層,每一層都有環塔樓道,因為塔是六稜六面,因此每一層都有六條通向塔外視窗的甬道,甬道內貼滿了佛磚與壁畫,玄衣漢子腳步不停,一口氣上到了七層。越往上行人越少,到了六層往上的整個塔層都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楊牧雲怕被他發覺,不敢跟得過緊,只有聽著腳步聲遠遠綴著。
待上了七層,楊牧雲陡然發現,不但人沒了蹤影,連腳步聲都消失了。
看著空無一人的塔層,楊牧雲心頭一緊:“難道被他發現了?”他繞著環塔樓道走了一圈,佛洞、甬道、塔心室都沒看到半條人影,玄衣漢子整個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楊牧雲停住腳步,心中猶豫著還要不要再到上面去看看。
這時,塔下傳來了一陣蹬踏階梯的聲音,還有兩個人互相攀談的話語聲。
“大有兄,你比我還年長三歲,沒想到腳下卻比我輕快多了。”一個蒼穹有力的聲音說道。
“節庵公憂國憂民,日理萬機,以致操勞過度,不如我們到此為止,就此返衙如何?”一個渾厚若洪鐘的聲音說道。
“不可不可,我還年未及五十,在你眼中,就如此老朽不堪了麼?”蒼穹有力的聲音笑道。
“節庵公又何必如此逞強,歲月不饒人,連那些年輕的舉子門都未能攀援而上,你我能走到這裡,已經難能可貴了。”渾若洪鐘的聲音勸解道。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既已走到此處了,你我當一鼓作氣,登臨絕頂,一展胸臆,豈可半途而廢。你如不想走,那就留下,反正我於節庵是不會就此止步的。”蒼穹有力的聲音斬釘截鐵地說道。
“好好好”渾若洪鐘的聲音無奈的一笑,“你這把老骨頭呀,還跟年輕時一樣,死不服輸。你既如此說,我年大有就跟你奉陪到底。”
......
楊牧雲順著樓梯口看
去,只見上來兩位年約五十左右的老者。
一人身材高瘦,一襲青衫,相貌清癯,雙目迥然如電。另一人身材稍矮,圓臉大耳,身穿絳紫色長袍,面目慈祥。他們身後跟上來兩名彪形大漢,一見楊牧雲臉色俱都一變,連忙攔在老者面前,右手放在腰間所挎腰刀的刀柄上。
“退下”青衫老者喝道,聽聲音是那個說話蒼穹有力的老者。
那兩名彪形大漢立刻退至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