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女連忙小心翼翼地起身,既害怕打擾了劉恂,又害怕違背了主母,她穿上衣物後,向張希妙行了一禮,就匆匆離去了。
張希妙看她遠去後,再將目光投回丈夫,她再次挪動身子,徑直坐在床頭,用發冷的右手觸碰他的臉龐。
這一下又驚醒了劉恂,他看見妻子的面孔後,立刻把手推開,抱怨道:“你怎麼還在這?不是說了嗎?闢疾的事,你自己定就是了。”
張希妙不為所動,她握住劉恂的手,以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直視著劉恂道:“六郎,這不是小事!是闢疾的婚事!”
“什麼?!”劉恂這回聽清楚了,他坐起來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
張希妙鬆開手,又暗歎了一口氣,緩緩答說道:“就是昨日的事情,有人家透過小阮公提親,所以我才來找你商量。”
“什麼人家?不會是哪裡的寒門吧?”劉恂往身上披了件袍子,信口說道:“如果是門戶太低,可以直接回絕了!”
張希妙裝作沒聽見,如果沒有鄄城公主動提親,莫非他還有什麼挑選的餘地嗎?闢疾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有定親,不就是因為安樂公高不成低不就嗎?自己的丈夫好像活在虛浮的世界裡,完全不知道生活到底是什麼形狀。所以她只是說:“不是寒門,和我們家門當戶對。”
“門當戶對?什麼人家?”
“是鄄城公府。”
“鄄城公……”
“就是國子博士祭酒,曹志允恭公!”
聽到這個名字,劉恂徹底醒轉過來了,他狐疑地望著張希妙,一句一頓地問道:“就是那個曹操的孫子,曹植的兒子,司馬炎的發小?”
“他怎麼會來提親?”
“是這麼一回事。”
希妙把劉羨在小阮公處撞見鄄城公,繼而獲得鄄城公賞識的過程,簡明扼要地介紹給丈夫,她儘可能地突出了自己孩子的優秀,以及這次定親對劉羨未來的影響,希望丈夫能夠儘可能地體會到這些,不要生出些其他的想法。
說到最後,希妙總結說:“鄄城公的家教極好,他能相中闢疾,可說是天大的幸運。等小阮公登門的時候,就算有什麼過分的條件,你我也要遷就,千萬要促成這樁婚事。”
安樂公一時沒有出聲,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張希妙本來怕他直接發火,說什麼劉備的曾孫怎麼能娶曹操的曾孫女,有辱家門辜負祖宗之類的渾話,但現在並沒有發生,這讓她稍稍安心,而後開始等待他的回覆。
然而安樂公沉思的時間似乎有點過長了,他沉默著穿起所有衣物,而後在房內徘徊了兩圈,仍然沒有說話。這倒讓希妙有些奇怪了,她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夫人”劉恂慢慢說,“我覺得其中有詐。”
這句話可謂是沒頭沒尾,反而更令張希妙糊塗:“六郎,你在說什麼?這不是一樁婚事嗎?”
“你不明白。”劉恂撫摸著下巴,陰沉沉地說道:“這看似是一樁婚事,實際上是一個圈套,是司馬炎的謀略!”
“謀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