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錦瑟一回到雪梅園就發了好一通脾氣,香兒連忙去尋了恭親王來。
餘錦瑟跟香兒使了個眼色,知曉香兒該是將今兒她去餘記的事兒說了,連忙又摔了個瓷器在恭親王面前,雙眼兇狠地瞪著他。
見恭親王將下人都遣出去了,她當下便大吼大叫道:“你騙我,什麼你跟我娘相愛,你那是強.暴!分明是你強.暴了我娘,我娘才會逃的,也是因為我孃的母家才不待見我的。”
“你分明就有了妻兒了!我就是個野種!沒人要的野種!”餘錦瑟聲嘶力竭地咆哮著,不知是入戲太深還是怎樣,竟是不自覺地哭出來了,“我娘多無辜啊,她分明可以得到幸福的,她那般好,為什麼就因為你……”
恭親王只覺餘錦瑟的話像一把把刀子般插進他的胸口,痛得他都禁不住紅了眼眶,半晌,才啞著嗓音道:“我……沒有,我和母親是真心相愛的,可是都是他們,他們不讓我們在一起。”
“你怎麼會是野種呢?你是我恭親王的女兒啊,我捧在手心中疼著的。”他字字說得艱難,到底還是不忍看著餘錦瑟這般,也隨著她蹲下來想將她抱住。
餘錦瑟身子禁不住一顫,猛地掙開恭親王的懷抱站了起來:“你別妄想騙我了,從一開始你就是騙我的,我去問了餘家的人了,他們說就是你強要了我娘!”
餘錦瑟這話說得好,既說明白了不是餘家人找上門來同她說的這些,又勾起了恭親王的怒意。
“是誰同你說的那些?”恭親王見餘錦瑟哭得那般厲害,又放軟了語調道,“有些事爹瞞著你也是為了你好,我的確是和你娘相愛的,不過後來經歷了許多事兒,我才……是我對不起你娘,我也是真的放不下她……”
“那你也不該那般對她啊!”餘錦瑟是真的憤怒,“若是真的愛她,想要護她,又怎麼會傷害她?你的愛也太過自私了。”
“是,是我的愛太自私了。要是當初我沒那樣,起碼現今還能看著她,說不得她還好好地站在我面前的。”恭親王頹然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聲音低啞道,“可是要我看見她嫁給別人?我做不到。她的性子太烈了,是我對不住她,沒防到會被人下藥,做出了……娶了旁人。可你娘卻是什麼解釋也不聽我說。”
“一步錯,步步錯……”他仰起頭閉上了他那滿布滄桑的雙眼,眼角竟有一滴濁淚落下。
餘錦瑟在一旁看見也忍不住一抽,她想,原來再強大的人也是有軟肋的,而她卻是利用了他的愧疚,也利用了自己的孃親。
對不起。
餘錦瑟只能這般無聲地道著歉,她也不知是對著誰說的,許是自己的孃親,也許是這個將自己當成親生女兒的男人。
“過去的事兒暫且不提了,那現下呢?衛渡遠是我的丈夫啊,他還沒休我呢,雖說旁人在你面前不敢說,但人人心裡都清楚,你為什麼要對龍行軍的糧草動手腳?你是想將他害死在西北嗎?”
餘錦瑟顯然已經冷靜下來了,說話聲也小了下來,倒不像方才那般,爭執得外面伺候著的人都能聽得見。
這也是她算計的一部分,糧草之事必然不能叫旁人聽了去,但也必須尋一個恰當的時機說出來才能不引得恭親王的懷疑。
恭親王立時站了起來,眼神陡然變得銳利:“你聽誰說的?簡直是無稽之談!這話要是傳出去了,哪裡還有恭親王府的活路?”
餘錦瑟從方才說了那句話後就一直緊盯著恭親王的面色變化,見他眼裡並未有被人拆穿的慌亂,相反,卻是顯出被人誣陷的勃然大怒時,她心頭也有了思忖。
要麼是恭親王太過擅長做戲,要麼是她眼神不好,要麼就是他真的沒有做過這件事。
畢竟,若真是恭親王做的這件事,但他事先並不曉得她知曉了此事,那麼被她拆穿後,他下意識該會是慌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