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以北三十里,斜陽穀,北狄駐軍大營。
主帥營帳前,一人一騎安靜立於無邊夜色中。
英姿勃發的少年將軍跨坐於戰馬之上,燦如寒星的雙眸,目光灼灼的看著西北方。
那是雪嶺的方向。
從那麼高的千丈峰掉下來,應該是凶多吉少了吧。
唇角微微勾起,俊朗的臉上帶了幾分邪氣。
看來他的計劃已經成功了。
孟天珞死了,沈千沫也極有可能已經喪命,聽說孟元珩已下令將朝廷近五萬兵馬全部屠殺。
他倒是低估了孟元珩對這個女人的感情,沒想到他為了她,居然會做到如此地步。
這樣一來,大晟朝廷勢必不會對煊王府善罷甘休,煊王府在大晟朝已經難以立足。而以孟元珩的性格,也必定不會坐以待斃,任人宰割。
煊王府和大晟朝已勢成水火,兩不相容。北狄只須坐山觀虎鬥,厲兵秣馬,靜待時機,坐收漁翁之利就行。
哼,墨寒山此人,兩面三刀,野心勃勃,不過辦起事來的確是心狠手辣,如果使用得當,倒是一顆很好的棋子。
一切都很順利,似乎都在他掌握之中。可是,為什麼他卻感覺不到多少欣喜,反而覺得心中像是堵著一塊石頭似的壓抑暗沉呢?
他下意識的轉頭。錦陽關高高的城樓在昏暗的夜色中若隱若現,可是他眼前卻固執的浮現出一抹嬌小倩影,斗篷上那朵朵牡丹花,是那般耀眼奪目,刺的他雙眸生疼。
仰頭,微微閉上雙眼,靜默片刻之後,他抬手,朗聲下令:“收兵,回朝。”
打壓煊王府和孟元珩的目的已經達到,而糧草已在飛雲騎夜襲黎城那晚被燒燬殆盡,因此,收兵是目前最明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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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晟慶安九年,冬。
那日,從錦陽關傳來的一則訊息,如驚雷一般,炸響在盛京城。
傳聞中那個無所不能智計過人的煊王妃在領兵退敵,苦守錦陽關之時,不知何故被珞王殿下逼落懸崖不知所蹤。煊王衝冠一怒為紅顏,不僅殺了珞王,而且還下令將朝廷兵馬盡數屠殺。
足足四萬七千五百多人,煊王一聲令下,便全部化為刀下亡魂。那日,黎城血流成河,將白河河水都染成了紅色。血腥之氣籠罩在錦陽關上空,三天三夜也不曾散去。
煊王府造反了!
訊息傳開,猶如晴天霹靂,一時之間天下皆驚。
煊王府在大晟百姓心目中,那是守護神一樣的存在,百年來多少次擊退周邊敵國入侵,牢牢護衛著大晟黎民百姓。
可是如今,這個本該抗擊外敵保家為民的守護神卻將屠刀伸向了自己人。
這讓世人怎能接受!
早朝時分,金鑾殿一如往常的金碧輝煌,**肅穆。可是今日的早朝氣氛,卻是空前的壓抑。左右兩列文武大臣小心翼翼的低頭立於殿下,大氣都不敢出。
高坐於龍椅之上的明德帝,似乎是一下子老了十幾歲,面色灰暗,神情萎靡,再也不復之前的意氣風發,精神矍鑠。
近來,他總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濟,精力也大不如前,如今又受此打擊,更是一落千丈,身體頓時衰弱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