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肩背的顫抖牽動背後蟠龍補子,五爪金龍的睛珠竟滲出殷紅——那是三年前北伐時韃靼大巫釘在他肩胛的狼頭釘在作祟。
"皇爺爺!"朱允炆突然撲向御案的動作快得不像文弱太孫。
他素白中衣上的"削藩"血字撞在冰鑑稜角,潑濺出的硃砂在輿圖上凝成燕山輪廓。
少年太孫抓起滾燙的桃木斷劍時,掌心皮肉灼焦的焦糊味混著檀香,竟與三十年前太子朱標焚燒藍玉案卷宗時的氣味重疊。
藻井深處傳來瓦當碎裂的脆響。
徐妙雲翟衣上的九翟銜珠紋突然活過來似的,金線繡制的雀鳥竟啄食起她心口滲出的血珠。
永安郡主的啼哭穿透雨幕,乳母懷中的東珠殘片突然迸射青光,映出小郡主瞳孔裡遊走的二十八宿星圖。
朱元璋的拇指按在徐妙雲染血的指尖。
老皇爺虎口處的陳年箭傷突然開裂,滲出的血珠與燕王妃的血交融時,奉天殿三十六方金磚同時浮出洪武七年的鑄印。
當值的起居注官驚恐發現,那些本該鐫刻"永鎮九州"的印文,此刻竟扭曲成北元薩滿祭祀用的蝌蚪文。
"重八哥"
徐妙雲的低喃讓朱元璋瞳孔驟縮。
這個稱呼混著鄱陽湖的硝煙味,從記憶深處的樓船火海中破浪而出——甲板上替他擋箭的馬秀英嚥氣前,碎裂的護心鏡上就凝著這樣兩滴交融的鮮血。
奉先殿脊獸的哀鳴突然轉為嘶吼。
劉伯溫手中的斷劍劇烈震顫,劍柄染血的臍帶竟自動拆解成七根星繩,在他掌心勒出紫微垣的星圖。
老道抬頭望見徐妙雲頭頂的血色光柱正在吞噬角宿星芒,厲聲喝道"北斗倒懸,星官泣血!
這是要改"
"閉嘴!"朱元璋的呵斥震得冰鑑中的白蟒潰散成霧。
他腰間洪武劍的龍吞口滲出黑血,劍鞘上鏨刻的淮西二十四將突然在雨幕中顯形。
常遇春的虛影挽弓搭箭,箭簇所指正是徐妙雲心口的薩滿血符。
朱棣突然重重叩首。
他額角撞碎的金磚粉末混著血水,在丹陛下匯成蜿蜒的燕山山脈。
靖難劍脫鞘三寸,劍脊上的"靖"字血紋突然剝離,化作赤蟒纏住徐妙雲的腰身。
燕王背後的蟠龍補子滲出更多血珠,五爪金龍竟在眾目睽睽下蛻變成漠北蒼狼的圖騰。
"父皇!"朱棣的嘶吼裹挾著居庸關外的風沙,"妙雲她"
暴雨中傳來洪武柏轟然倒地的巨響。
老皇爺突然抬手扯斷袞服玉帶,十二旒冕冠上的天河帶掃過御案,將染血的《皇明祖訓》捲到朱允炆面前。
少年太孫的指尖已經觸及桃木斷劍的七星劍穗,素白中衣下的黥紋突然發出烙鐵般的紅光——
奉天殿殘存的琉璃瓦當突然同時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