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一時間裡,整座院子忽變得異常安靜,唯只聽到耳畔邊傳來簌簌不斷的雪落下的聲音,如歌,又如泣。
衣上雲愣愣地站在雪地裡,凝視著軒轅玥離去的背影許久許久,忽然亦微笑了起來。
恰時,她亦緩緩轉身,在心裡默默地道:“公主,你我心裡其實皆都知道,此生,這已是再也不可能的事了,一切都已經變了。”
至此,白茫茫一片寂靜的夜裡,大地萬物不知何時竟已經被茫茫大雪所漸漸覆蓋,而倆個正值青春年華又亦或是受命運安排的妙齡女子之間,曾經那般難得的無話不談,真摯的一份友誼,就這樣在各自的緩緩轉身各自離去之間,漸漸開始變得模糊,倆人漸行漸遠……
直到黎明的第一縷曙光降臨,揚揚灑灑了一夜的雪似是依舊沒有絲毫停止的感覺。
天一亮,皇宮內外到處一片白雪皚皚的世界,朵朵雪花便像是天地間一隻只美麗的玉蝴蝶,似舞如醉;又像吹落的蒲公英似飄若飛,佈滿山川河流;更加宛若是天使的賞贈,滋潤大地萬物生長。
而就在所有東寧國子民俱都攜同一家老小一起走上大街小巷,腳下“咯吱咯吱”地踩著幸福,歡天喜地,手舞足蹈,舉國歡慶這場百年難得一遇的祥瑞之兆時,皇宮裡正在悄悄醞釀著一場不太平。
早朝剛下,在繼後偌大的宮殿裡。
此刻正跪著一名身著官服,留著一撮山羊鬚的四旬清瘦男子,
那人許是不知為何自己會被忽然傳喚至此,遂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將頭埋得很低很低。
繼後則一襲鳳袍加身,高高階坐於上,滿頭珠翠,一身的雍容華貴。
只見她頗為蔑視地朝殿內下跪著的那人睨了一眼,繼而兀自捧起一盞熱茶湯來輕輕抿了幾口,方才看似慈眉善目地開口問起下跪的人。
“太史大人,本宮今日特地請你來,是想請教大人,不知大人在朝中其職責所在是什麼?”
聞聲,那下跪的人垂首悠悠答道:“啟稟皇后娘娘,《詩經•幽風•七月》中有云‘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發,二之日栗烈。無衣無褐,何以卒歲。三之日於耜,四之日舉趾。同我婦子,饁彼南畝,田畯至喜。’講的便是天氣變化,故負責天象曆法、天文地動、風雲氣色、律歷卜筮等就是爾等太史令之職。”
繼後一聽,稍一思量便故作不解地道:“哦?這研究天象曆法、天文地動、風雲氣色、律歷等都是有利於民的好事,本宮尚且還都可以理解。不過,這‘卜筮’不是一種巫術嗎,本宮竟不知本朝的太史令們幾時起也研究起巫術來了?”
聞聲,那太史心中頓時驚了一下,忙抬起頭來朝其解釋:“臣惶恐,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周易》本經實際上就是為卜筮而設,想任何人都不能否認《周易》是卜筮典籍的事實。從某種角度來說,卜筮是能夠用一系列系統,來解釋人們所能遇到的各種問題,這本身就頗具哲學意味。具體言之,卜筮並不象許多人所誤解的那樣,純粹靠胡說八道,而是有著極嚴格的系統,其中有相當多的標準都是非常客觀的。上古時期,卜筮由卜官掌管,多用來預卜軍國大事……”
未及其津津樂道地將話說完,繼後忽重重地拍了一把手邊的案几,朝其揚聲勃然大怒道:“夠了!死到臨頭,竟還如此理直氣壯,口出狂言!”
那太史緊忙垂目下去,不明所以,又有些戰戰兢兢地道:“微臣惶恐,皇后娘娘請息怒!”
繼後震怒道:“身為太史,你上不替皇上分憂,下不為百姓造福,卻是滿嘴裡盡是胡說八道,居然膽敢用巫術對皇上及滿朝文武大臣揚言說什麼這場悄然而至的落雪乃是一股祥瑞之氣撲面而來,預示著我東寧國將有貴人降臨?如此妖言惑眾,依本宮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才對!”
那太史聽聞此話,心裡頓時恍然大悟,遂深感惶恐地為自己辯護道:“回皇后娘娘,一直以來,雪的確都被稱作是一股祥瑞之氣。想我東寧國百年以來,一年四季皆是常年如春,從未有過落雪。然經臣等多年以來日夜觀天象,終於盼到了這股瑞氣,此天相必然是有貴人降臨所致啊!”
見他至今似是依然都不知悔改,繼後隱忍著憤怒道:“哦?既然如此,那試問太史大人所說的貴人如今到底身在何處啊?”
太史一臉遲疑著道:“這個,微臣尚還未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