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未及其將話說完,程良頓時瞪大了眼睛,將其打斷朝其確認:“嬤嬤你說什麼?你說你剛才看到了……永寧公主?衣姑娘?您確定你沒有看錯人麼?”
張嬤嬤心裡當然是有一點兒疑惑的:“確定……可又不確定。她的臉,怎麼不醜了?那張臉,我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哪裡見過?”
程良一時間裡又驚又喜,道:“她的臉,早在北烈的時候就都已經好了!”
張嬤嬤聽了驚訝不已,這才仔細回憶起自己方才所見到的那張臉,不禁讚歎道:“沒想到,恢復了容貌的衣大小姐,還真是世間少有,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啊!”
程良似乎並沒有把這句讚美的話聽到心裡去,只顧著急地追問:“你還啊什麼啊呀,那姑娘人呢?嬤嬤可知她去了哪裡?”
“那姑娘她……”張嬤嬤忽地回過神來,一邊說著,一邊便慌忙地與程良倆人一道舉步急急復又邁出了大門。
然女子卻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的街頭。
儘管如此,程良依舊欣喜地道:“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一定是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沒準兒便是偷偷回西秦來想給殿下一個驚喜,她這是想要跟殿下認錯麼?”
在西秦,除了衣府,她沒有其他地方可去。這會兒,想必一定是回城西衣府去了。
程良越想心裡越樂,迫不及待地說:“她回來了,她真的回來了,我要趕快回去把這個訊息告訴殿下去!”
話音未落,便跨過門檻,朝承華殿方向疾步飛奔了回去。
“我也得將這個訊息趕快回去稟告太妃娘娘。”張嬤嬤亦拎著竹籃,急急進了秦王府大門。
而此時,在純太妃的紫和軒裡,香爐中正飄出來幽香陣陣。
“調香,首先是要綜合考量香的用途、香型、品位等因素,再根據這些基本的要求選擇香料或藥材,按君、臣、佐、輔進行配伍。只有君、臣、佐、輔各適其位,才能使不同香料盡展其性。諸如衙香、信香、貢香、帷香以及療病之香,各有其理,亦各有其法,但基本都是按五運六氣、五行生剋、天干地支的推演而確定君、臣、佐、輔的用料。”
純太妃正在香爐邊一邊親手優雅而又嫻熟地制著新香,一邊對兒子介紹道。
軒轅翰有些感嘆,說道:“多年過去,沒想到母妃還是如此痴迷於調香!”
純太妃痴迷地凝望著那嫋嫋香菸,輕笑著道:“能隨時焚一爐自己親手所制之世間獨一無二的香,是一件幸福的事。你看它細煙輕聚,再參它香遠韻清,就會發現,人間清曠之樂,不過於此。”
然軒轅翰當然沒有她如此地參透塵世,見兒子忽然沉默了下來,便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與其一道走過去落座在軟榻邊,說:“皇兒,母妃知道你與永寧公主之間情到深處,難以自拔。”
親手為他斟了一盞熱茶遞到手裡,她心疼極了,剛聞軒轅翰此次前來辭行,是為了要出去尋回衣上雲,身為過來人,她心裡雖然知道這個時候哪怕她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卻依然嘗試語重心長地勸說著。
“打小,你便是一個表面上看起來冰冷,內心裡,卻是比誰都溫暖的孩子。母妃至今還清晰地記得,那年你才三歲,母妃被太后刁難,施以杖刑,你小小年紀硬是以自己弱小的身子為母妃擋著,令那些施刑的人望而生畏。當時你那副毫無畏懼,面無表情的樣子,就和你今天一模一樣……”
軒轅翰默默地聽著,臉上當真是看不出任何表情,卻是令人深覺不怒而威。
見此,純太妃愈加心疼:“母妃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若是那個永寧公主對皇兒你也同樣一心一意,無論發生什麼都能做到坦然相對,不離不棄,母妃倒也沒什麼好說的。原本母妃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皇兒歡喜,母妃就歡喜。可顯然,在你與她的母國之間,她選擇了後者。所以,母妃想,當她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她也希望你能尊重她的選擇。如此,是不是皇兒你不要去打擾她,才是真的對她好呢?!”
在此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軒轅翰與純太妃母子倆人再無一人說話。
一室寂靜,不知過了多久,軒轅翰忽然冷冷地開了口說:“母妃,兒臣與她之間,想要做到互不打擾,這輩子,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就這樣結束,兒臣不甘心。”
“皇兒,你這又是何苦呢?”純太妃一聽,震驚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