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不到一分鐘的間隔後,又是一輪炮擊,鬱金香號的艦艉再次多出一排彈孔。
此時西海號的艦艏距離葡萄牙人的戰列線不到250米,隨著葡萄牙各艦上炮長的命令,超過三百門各口徑的大炮被依次擊發,濃重的煙氣將靠近西海號的四條葡萄牙軍艦完全掩蓋住。
西海號船長室內,王浩民雙手緊緊抓著欄杆,看著葡萄牙軍艦旁忽然出現的白煙,下意識地閉上眼。
船身忽然輕微地晃了一下,一連串砰砰砰乓乓乓的聲音傳來。恍惚中,王浩民覺得自己正在鋼鐵加工廠裡,水力驅動的巨錘正在鍛打一塊鋼板。
很快,他回過神來,有些惱怒自己竟然閉眼了。
身邊傳來歡呼,西海號在這輪齊射中損傷甚小,至少船長室裡眾人沒有看到西海號有損傷,只看到被鋼甲彈開的炮彈將船旁的海面打得水花飛濺。
胡毅上校沒有分神去關心自己的船是否受損。他握緊方向舵,全神貫注地看著葡萄牙人兩條戰列艦之間的空隙,小心地微調軍艦的方向。
他只有不到三百米的空間能完成穿插,並且葡萄牙人在注意到己方的戰術後,這個空間還在快速縮小。他必須保證自己能一馬當先截斷對方艦隊。
如果對方及時堵住間隙,或者自己出現失誤沒有穿過戰列線,己方的四條戰艦將不得不以一個非常被動的姿勢與葡萄牙人貼臉交戰,過於接近的距離將使戰列艦外層覆蓋著的鋼甲失去意義。
此時的西海號船艙裡,孫龐正和幾個戰友一起抬起破碎的木板,將下方一個被壓住的戰友救出。
他們這個位置被一枚重磅炮彈擊中,鋼甲和杉木被炮彈擊穿。沉重的炮彈飛入船艙,將一名倒黴的炮組成員打成碎肉,又撞碎了一人的左臂,使之生生痛暈過去。
還有幾人被破碎的木片和鋼材射死射傷,差不多一個炮組被報銷了。
事後統計,葡萄牙人的第一輪射擊共擊穿十六處,死傷四十餘人。
“孫龐!”另一個炮組的組長大叫,“你過來幫忙,我們快要齊射了!”
孫龐答應一聲,對戰友說;“你們把傷員搬去醫務室。”隨後快步跑到未受損的炮組,抓起拖把準備清理炮膛。
被炮擊半分鐘後,甲板上的炮組齊射一輪鏈彈。在出膛後破碎的外殼使兩枚鐵球分離開來,被鐵鏈約束著不能完全自由飛翔。
鏈彈旋轉著飛到了伯爵號的上空,主桅杆不幸被鏈彈捆住,兩枚鐵球在慣性的作用下相向旋轉,巨大的拉力將桅杆從中掰斷,白色的船帆鋪天蓋地地倒下來,瞭望哨上的葡萄牙水手尖叫著隨之一起落下,重重地摔在水面上。
幾乎同時,獲得足夠射角的弦炮完成第一輪反擊,28門42磅炮,28門24磅炮,28門12磅炮同時噴吐出滾滾濃煙,84門大炮向兩側的鬱金香號和伯爵號宣洩著火藥的憤怒,漫天的鐵球砸向木製戰艦,將其破出數十個大洞。
在一百米左右的距離上,再好的木頭,在艦炮面前也和紙糊的沒什麼區別。
隨著西海號越來越接近,戰列線上的軍艦逐漸失去射界,只能調轉炮口去轟擊澳宋快速艦隊的第二艘艦海濤號。
“衝擊!”胡毅大喊一聲,西海號成功從葡萄牙兩條戰列艦的間隙中穿越,鬱金香和伯爵號絕望地以固定在艦艏艦艉的四門火炮表示抗議,得到了46門已經裝填好的大炮的回應,艦艏和艦艉被密集的貼臉炮擊打得面目全非。一門被12磅炮正面擊中的艦艏火炮炸成碎片飛舞,將幾名葡萄牙炮手紮成刺蝟。
弗朗西斯科少將冒險伸出腦袋到窗外,看著澳宋的旗艦鑽入了自己的艦隊,越來越深,直到只剩一個艦艉。己方兩條戰列艦被弦炮打出漫天碎片,就像里斯本的婊子在歡迎嫖客一樣揮舞手帕。
“完了。”他絕望地想,身體徹底失去力氣,扶著牆坐倒在地上,眸子裡毫無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