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距離巡邏隊抵達還有不到七分鐘。若是再算上不用走到面前,陳衛國部就會被發現,他們行動的時間不到五分鐘。這對於清理一座容納上百人的堡壘,實在不能算充裕。
陳衛國需要拿下的是一處高出牆壘一丈的塔樓,上面的火堆若是被點起來,一兩裡外都能清楚地看到。在路上時,陳衛國便扯開黑衣的腰帶,將一身黑衣解下,露出穿在裡面的正藍旗皮甲。這是濟州皮革廠的仿製品,外表看著如真品一般無二,實際輕便許多,防禦能力也相應地降低了許多。
他一把扯下黑色頭巾,一根小拇指粗細的鼠尾巴鞭子赫然在頭頂搖擺。
“你在幹什麼?回到崗位上去!”
陳衛國低著頭走向發現他的人,嘴邊含著微笑:“我在那邊看到外面的草叢一直在搖擺,會不會有尼堪來偷襲?”
那人罵道:“狗尼堪哪裡會來打我們,黃斯通那狗才還被圍在東邊。要是要去救他,長生島也不會來我們這!你,是哪個牛錄的?滾回去!”
陳衛國應聲站定,目光恍惚地看著對方,左手抓了抓光禿禿的腦門,好像在發呆。
面前那人見陳衛國站著不動,面色頓時沉下來。他手指著陳衛國大步走來,嘴裡開始吐出髒話,揮開右手準備抽他一個耳光。
陳衛國呆呆地看著對方,待他巴掌抽過來時,他左手忽然一抓,將那人的右手手腕抓住。一直背在身後的右手露了出來,抓著一柄匕首,閃電般地朝那人的胸口刺去。陳衛國的眼睛猛地睜大,面前那人突然咧開猙獰的笑容,右手一翻一扯,頓時反手抓住陳衛國的左手,將他拉得失去平衡。身子則向左後方轉動半圈,恰好把陳衛國的匕首避開。
那人順勢揮開左臂,砂鍋大的拳頭握緊,食指的鹿角扳指被有意突出,猛然朝陳衛國的腦袋砸來。
陳衛國悶哼一聲,雙腿下沉,腦袋偏開,勉強避過那人的拳擊。被躲開的匕首在指尖靈活地轉動一百八十度,右手反握著刀扎向那人的腰部。那人一拳未中,左手自然地鬆開拳頭,按住陳衛國後背,右肩沉身一撞,便結結實實地撞在陳衛國的下巴上。
陳衛國腦袋一震,鼻血當即噴了出來,昏昏沉沉地失去力氣,被那人壓著摔倒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他勉強睜開眼睛,整個視野都在沒有規律地亂晃,如同喝多了酒後看到的世界。陳衛國睜大眼睛幾秒,終於反應過來,也顧不得摸刀子,身子條件反射般地朝右側翻滾開,靠著牆壁半跪,雙手收在胸前護衛,這才有空觀察周遭。
只見之前將自己撞昏的建奴已經倒在地上,右胸多了一個正在冒血的血洞,身後還有一道一米長的血痕,竟是被鉛彈打中,早已死了。前方的塔樓早已被黑衣人佔領,被鉛彈打死的建奴倒在樓梯邊。塔樓上的火把已經被熄滅,兩個黑衣人正端著一鍋油倒到羊官堡外面,防止被火星點燃。
一人見陳衛國已經醒來,便伸手抓掉臉上的黑布,伸手把陳衛國拉起來:“長官,下面已經開啟了。”
陳衛國整個臉此時已經腫了起來。他努力地扶著腦袋,試圖把傾斜的視野擺正過來:“唔,我悟了,你快去...”
那人點點頭,快步從陳衛國身邊離開。陳衛國跟著那人的身影看去,只見原先分成兩隊行動的黑衣人現在已經匯合,正集中了他們帶來的步槍和大弩封鎖樓梯。下方的建奴沒有強行進攻,而是收集了很多木板和沙袋堆疊在一起,掩護著刀手們上來。
陳衛國張嘴吐出一口血沫,又被鼓起來的腮幫子扯得眼角直跳。他扶著雉堞站起來,慢慢走到西側的垛口處。在一百多米外的海邊,數百朵閃爍的火花已經登上沙灘。遠遠地看去,好似群星墜入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