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時間了,李如初,你直接說,現在有沒有狀態執行戰鬥任務?”
我想了幾秒,敬禮道:“保證完成任務。”
齊武微微點頭:“很好,你是我們最瞭解長生島一帶的人。現在你跟著吳堅忠直接出發,你的副官知道情況,他會告訴你的。”
我點點頭,沒想到戰況這麼緊急,說話不超過十句就要出發。
一條飛剪船已經在鎮遠號旁等候。在來的時候我在鎮遠號的另一面登船,沒有看到它。這條船帶著吳堅忠從長生島前往旅順,又要帶著吳堅忠和我一起返回長生島。
此時風向比較好,一切順利的話,我們可以在今天天黑前抵達目的地。上船後,這條飛剪船立即鼓滿船帆,在溫暖的海風中一路向西,準備繞過旅順半島再折向北。吳堅忠上船後便消失了,我則抓緊時間躺在船艙裡睡覺。在飛剪船這種極端追求速度的船隻上,睡眠質量是不敢保證的。所幸服役以來在船上的時間和在陸地上的時間相差無幾,倒也勉強能適應。
方海之前拿來了已知的資料。這次情況緊急,從旅順組織部隊出海已經來不及了,我能指揮的只有第一團裡尚未登岸的一個步兵營,人數大約有五百多人。他們在海上換乘了幾艘飛剪船,在我之前出發,路上應該可以遇到。長生島上還有騎兵營營長賀寶刀麾下騎兵部隊,具有較好的野戰能力。
另外,從登州鎮之前出發的一支騎兵部隊是直接前往長生島的,今天上午或者中午應該會到達。我此刻只希望他們不要直接出發援救,而是等我們的增援部隊抵達再一起出發,以免打成添油戰術。
而此時此刻,在直線距離數百公里外的沙河流域,從凌晨便陷入重圍的黃斯通所部,現在也正在抓緊時間休息。
他們昨晚準備完畢後,搭乘幾條運輸船,在炮艇的保護下悄悄逆流而上,前來偷襲建奴的輜重。結果那處佈置在沙河北側的輜重營地卻是個陷阱,等先鋒攻入後立即燃起大火,伴隨著陣陣爆炸,打頭衝進去的一個連瞬間犧牲大半。
與此同時,沙河上游忽然湧來大水,河面上出現兩米多高的大浪。十幾條木船藉著大浪衝來,高速撞中停泊在岸邊的長生島船隻,當即將它們撞碎撞沉,導致上岸的軍隊無法從水路撤離。事後我們調查發現,建奴在數日前便於上游建好水壩蓄水,並捆綁了大量船隻,就等著黃斯通所部前來偷襲,一舉摧毀他們的載具。
不過建奴們沒有想到,黃斯通在意識到中伏後,並沒有嘗試沿著沙河步行撤離,而是直接開始滅火,趕在建奴大部隊到來之前佔領營地,藉助建奴修築的圍牆防守。
雙方在清晨和上午激戰不斷,穿著各色棉甲、皮甲、鎖子甲的建奴左七右八地躺倒在營地外圍。營地東側的木牆多處被摧毀,被炮彈打成碎片的木塊散落在地上,少數地方還燃燒著尚未被撲滅的火焰,冒出陣陣黑煙。在缺口處,一排一排的救火營士兵和攻入的建奴躺在一起,保持著臨死前最後的姿勢。
黃斯通拿著一塊乾硬的玉米餅子,在缺口處慢慢走著。坐在地上計程車兵見他過來,撐著步槍站起敬禮,乾裂的嘴唇顫動幾下:“黃將軍好。”
黃斯通看著對方,年輕的面孔已經被硝煙燻黑,只剩一雙眼睛在熱忱地看著自己。他咧開同樣乾渴的嘴唇笑了笑,回禮道:“你好,下士。”
年輕計程車兵點點頭,又坐了下去。他需要抓緊時間恢復體力,距離建奴上一次發起進攻,已經過了半個小時。若是對面的建奴依然像上午那樣拼命,他再過幾分鐘就不得不開始戰鬥了。
黃斯通繞過坐下來打瞌睡計程車兵,和親兵一起繼續巡視營地。走了幾步,他停了下來,沉默地看著腳下的屍體。
那是一個右手抓著匕首的長生軍士兵,頭盔上的灰色羽毛表明他磐石營的身份。這位士兵左手鎖住一個建奴的脖頸,右手正抓著匕首,將刀尖捅進身下建奴的左腰。那建奴雙手同樣死死抓住士兵的脖子,右手手指順著士兵的臉頰向上,摳進了士兵的眼睛裡。
黃斯通緊緊抿著嘴唇。士兵的表情非常痛苦,鼻子皺在一起,嘴巴大戰著,似乎在慘叫。他的背後插著一把順刀,應該是在搏鬥時被另一人從後方殺死。
“戰士們打得很苦。”黃斯通輕聲說。
身後的親兵低聲道:“大人,救火營已經戰死一百二十六人,重傷十七人,輕傷二十一人;磐石營戰死一百四十九人,重傷二十人,輕傷十一人。”
黃斯通仰頭嘆了口氣,沒說什麼。如此懸殊的傷亡比,本身就能體現出長生軍戰士們的英勇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