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孟飛龍簡單回顧了此次抗洪,也做出了重要指示。在此段講話中,柏墨鎮黨委及其史霄漢等數十次被提到,全是作為正面形象出場。
與褒揚史霄漢不同,“個別年輕幹部”也被多次提起,但卻是與“無組織無紀律”、“目無尊長”等字眼相提並論。雖然沒提名字,但人們都明白,說的是趙林然。
孟飛龍就是要出上次惡氣,要讓人們明白,與縣委縣府作對沒有好果子,即使不到場也難逃被鞭撻命運,而自己就是縣委縣府化身。
“全縣上下要發揚偉大的抗洪精神,向柏墨鎮黨委看齊,向史霄漢、馬彼金等同志學習。我建議,全縣要掀起學先爭優之風,把全縣工作推向新的更高高度。”
在熱烈的掌聲中,孟飛龍準備宣佈散會,但還是象徵性地問了句“誰還有補充”。
“我,我可以嗎?”一個弱弱的聲音,出乎意料響起。
誰這麼沒眼色?孟飛龍冷臉轉向發聲處,隨即卻又轉為和藹:“小馬,可以。”
“謝謝縣長!”馬彼金鞠躬謝過,再次走向舞臺。
他又要說什麼?怎麼還挎了個鼓鼓囊囊的包?
人們哪裡知道?馬彼金先前就遺憾沒帶挎包,是剛才回屋特意找來的。
馬彼金開口了,聲音抑揚頓挫:“在那個令人終生難忘的日子,一場山體滑坡突然降臨羊腸窪村,壓塌了許多空屋,也堵塞了柏墨水庫洩水渠,嚴重威脅柏墨水庫安危。關鍵時刻,史書記振臂一呼,‘鄉親們,不要怕,有黨在,就有一切’,他這麼說也是這麼做的,一直和村民、同事奮戰在第一線。”
聽著感情充沛的聲音,看著豐富的肢體語言,人們不禁納悶:加場詩朗誦?
馬彼金神情猛的一緊,聲音陡變:“忽然,一塊百斤巨石毫無徵兆滑落,眼看就要砸到一名男子。說時遲,那時快,史書記一個箭步衝上前去,‘閃開’,推開男子一剎那,石塊貼著史書記胳膊滑過。我當時在邊上看得真真的,就差那麼一點點,謝天謝天,否則書記胳膊就,就,嗚……”
馬彼金竟然嗚咽起來,猛得從挎包中扯出一件海藍襯衫,右手點指衣袖小臂位置,“看到沒有,這裡破了一塊,就是書記救人時留下的。”
哦?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還有這麼一場?
剛才看到馬彼金揹著鼓囊挎包,人們還以為是配合演講造型,沒想到裡面竟然裝著官民情深,人們不由得看向史霄漢。
史霄漢自己也很意外,怪不得馬彼金前天晚上要衣服,鬧半天是這麼用的。
面對諸多關切目光,史霄漢喜得合不攏嘴,但卻說著高尚的話:“沒什麼,是我該做的。”
馬彼金繼續抽泣著道,“事後,那名男子無論如何要感謝書記,甚至還專門送書記蜂蛹,被書記嚴詞拒絕,‘我是黨的幹部,做這些是應該的,絕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你二叔比我更需要’。男子……”
“你他孃的要臉不?”忽然有人“嗷”地吼了一嗓子,竟然蓋過了臺上擴音裝置。
什麼情況?
人們全都甩臉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