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薛明燦興致勃勃地和李懷樹談論今天的晚餐。她很小的時候就開始開始學做飯。有一回,她在師父的友人家吃到非常好吃的點心。離開之後,她再吃師父做的糕點便覺得相差甚遠。師父當時笑,讓她嘗試自己做一做。由此,她開始學習廚藝。
李懷樹靜靜聽著。薛明燦神采飛揚,不知不覺從初次下廚講到栽花種草。她的日子非常簡單,她認識的人也很少。除卻師父,就是曾經拜訪過的師父的友人。從她的講述中可知她和師父的親密和對師父的敬愛。
一個男人急匆匆從院中跑出來,薛明燦正和李懷樹談論自己的曇花,沒有留神被這個男人撞倒在地上。這鄉間小路上都是沙土碎石,她的手恰好被小石子扎地生疼。
那男人道了聲對不住。院中傳來女人痛苦尖叫的聲音,一個老婦人從裡面出來,衝這男人大喊:“鐵生,你怎麼還在這裡?快去請請陳穩婆,她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男人急的面紅耳赤,應了一聲就跑。老婦人又進了屋。屋前有一個不知所措的小丫頭頻頻望向裡面。
薛明燦將小丫頭叫來一打聽,原來這家的媳婦正在生孩子。先前已經生了兩個女兒,眼前這個小丫頭是是小的,大的那個跟著老婦人幫忙。
“你娘既要生孩子,為什麼不早早請了穩婆?”薛明燦問那小姑娘。小姑娘聽見裡面的叫聲,被嚇得眼睛都紅了,她斷斷續續說著,薛明燦才明白過來。
這媳婦原來已經生過兩次,她婆婆也是有經驗的,故而婆婆做主不必請穩婆。誰知這回難產,媳婦原已經昏厥,剛剛薛明燦聽到的叫聲是她又醒了。婆婆沒了辦法,趕緊讓兒子去請了穩婆。
這家一看便知家境貧寒,請來了穩婆也不知道有沒有用。那老婦人又出來,小丫頭急忙跑到她身邊。老婦人的衣袖上都染了血,她走上前問薛明燦有什麼事。
薛明燦古道熱腸,她前幾天恰好研讀了有關婦人生產的醫書,本著學以致用和助人為樂的精神,她道:“聽說你家兒媳婦難產,我略通醫術,或許可以幫到你。”
老婦人道了謝,卻沒有應下。她不信這個年輕的姑娘,產房裡一大片血,這個小姑娘見了怕是要嚇傻。
“你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何不讓我試一試?”
裡頭的尖叫又傳出來,小丫頭害怕地哭出來,穩婆一時半會是到不了。人命關天,是一會兒都等不了的。老婦人下了壯士斷腕般的決心:“姑娘請隨我來。”
李懷樹站在門口等待,小丫頭傻傻地看著他。他笑了笑,問小丫頭叫什麼名字。
“二丫。”
這算是一個名字嗎?女孩不受重視,連一個正式的名字也沒有。
二丫搬了一張椅子給李懷樹,她自己是沒有心情坐的。李懷樹安慰她不要害怕,一定會沒事的。實際上李懷樹很清楚的知道,女人生孩子是一腳踏入鬼門關。他父親的女人們,有許多都是死在了生孩子的時候。
他非常肯定,薛明燦肯定沒有接生過。她沒有一點的經驗,只有從書上看來的知識。或許她曾經看過別人接生,但也只是看。她真是大膽。
李懷樹問二丫,這個小寶寶會是弟弟還是妹妹。二丫想也不想就說弟弟。他其實已經知道了答案。
他空等待著,又不知道和二丫說什麼。他想,如果生下來是個女孩,大概就是叫三丫了吧。二丫又去端了一碗水給李懷樹。李懷樹自然是不喝的。不過,他覺得二丫這個小丫頭倒是很乖巧。
“二丫,你認字嗎?”這又是一句廢話了。
二丫搖搖頭:“爹認識幾個字。”
幾個字,窮苦的人家男丁能認識幾個字已經是很不錯了。李懷樹笑了笑,對二丫說:“二丫這個名字像小名,我給你想一個正式一點的名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