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為阿玥為狒狒春捲,便是為了慧語那丫頭,我都不能不理你,何況血緣是切割不掉的,我不過是不在意那些名利而已,父母親依舊是父母親,兄弟姐妹依舊是兄弟姐妹。”薛自冷道,“何況,我相信你。”她與仲孫玥恩愛,無端端的,沒有任何理由要謀害謙親王妃。
“謝謝你相信我。”何樂安扯扯唇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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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木槿給她用的藥極好,不出七八日而已,她身上可怖的傷痕漸漸癒合了,丫鬟們伺候周到,幾乎有求必應,也沒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她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雖然哪兒都有很多黑衣侍衛,但他們不會目不轉睛地監視她,叫她反感,又或許只是因為他們確定沒有任何武功的她,逃不出這個地方,所以才如此吧。
還是那一個大夫,他給薛自冷換繃帶,何樂安怕他們對薛自冷不如自己那般用心,幾乎每日都會過來看大夫給他換藥。幸好他們對他還是很照料的,他被箭射中的傷口,以她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復原,她稍微放下些心了。
尋常木槿去她廂房找不到人,便會自動自覺來薛自冷的廂房,雖然只隔了一個花園子,但他還是佩服何樂安天天往薛自冷房中跑的毅力,而每次去到薛自冷的廂房,他都會先向何樂安拱手行禮,然後才道:
“彤輝國的使者到京城了,來的是七公主南宮佳倩與協政王世子南宮清瀾,接待的是庶皇長子仲孫亦寧翼王與仲孫紹傑懈王,聽說南宮清瀾此次同來。乃是為了探親。”
“這番熱鬧已與我們無關了。”何樂安道。
木槿笑道,“有關的。”見她疑惑地看向他,他接著道,“為挑起仲麟與彤輝的矛盾,我們已將七公主調包,代替品會刺殺惠曦帝,協政王世子也會血濺當場。”
“不行——”何樂安道,“不能殺害無辜!”
木槿神色冷厲下來,“若說無辜,我們雲國何嘗不無辜!他們聯手屠盡我國時,何曾想過百姓無辜不無辜,皇室淒涼不淒涼,您的母親被謀害至死了。都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被仲麟先皇后滅門,只為那一份藏寶圖,便將要我們僅剩的血脈趕盡殺絕!”
“若非瑤臺先首領誓死保護您母親逃離,仍在中途不幸因傷逝世,被老卓逸伯撿去,否則您以為您還能生於這個世上嗎!”木槿道,“我們雲國,世世代代只想守一方淨土,得一處容身之所,可他們呢,不擇手段,傾盡全力,也要屠盡我們血緣!”
他道。“您知道雲國第四十四任女帝是如何被殺的嗎!他們彤輝的王爺置之死地而後生,被雲國子民所救,卻步步為營,得了女帝的心,然後毫不留情地聯手仲麟先帝,踐踏皇室血脈!即使女帝將藏寶圖拱手相讓,求他們放過子民,可他們仍要我們雲國所有人去死!您就算沒有身臨其境,可在邊關征戰數年,也能想象那一片死亡氣息吧?”
“只是,與邊關征戰時不同,想象中,倒下的那些。都是您的血親!”
“我們木家是雲家的世僕,我們生來就是為了匡扶雲家主上,這些是我從出生開始,就聽祖輩說的血淋淋的歷史,世世代代皆如此,您可以想象嗎?我生來就是為了輔助您的!”
他的眼中有顯而易見的恨,可何樂安不知道這恨是對她這個雲國皇室遺留血脈的,還是對那些害了雲國覆滅的人,抿抿唇道,“你們可以,但日後的相關事宜,便不要告訴我了。”
木槿看著她垂下眼簾的倔強模樣,默然半響。轉身離去。
久久無聲,薛自冷打破沉默道,“何六,你還好嗎?”
“我在想他說的,我母親被謀害的事。”何樂安道,“我出生沒多久,我母親就去世了,祖母說她憂鬱成疾而死,她的一生被我父親毀了,那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不是老卓逸伯他們所生,還是卓逸伯府的嫡小姐,只因父親的糊塗。也為腹中的我,便淪為了妾。”
“我所知的,我母親的事,皆是祖母告訴我的,她是個特別明豔的人兒。”
“後來,我也從舅舅口中得知,當年她之所以離開卓逸伯府去嘉寧侯府,是因為與賀氏爭吵,他說得含蓄,可憑賀氏那刻薄的性子,不難想出乃賀氏滋事所致,所以當日不輕饒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我母親報仇。”
她扯扯唇角道。“我在意母親是因為祖母自幼在我耳邊說起她,我也明白木槿的感受,只是……我對我親生的外公外婆的印象,很難叫我感同身受,我現在還不能做到說為雲國便為雲國,算盡手段教仲麟與彤輝覆滅。”
原只求這一生尋個再平凡不過的夫君,與之偕老,怎料敗在仲孫玥這個郡王的溫柔下,後也只想與他安穩地過好這一生,當個不痛不癢的小城富豪,相夫教子,可仍是沒想到,再次與理想偏離,活得越久,煩惱越多,陷得越深,越不能抽身。
薛自冷道,“你做你認為對的事就可以了。”
何樂安懵然看著他,“從前夜明也會如此對我說。”她真的很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