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怎麼能這樣!”錢士誠憤怒咆哮了起來。
“先生,這是病房,請保持安靜。”一個護士提醒。
“去你馬的安靜,滾!”錢士誠怒吼著,身體又開始發顫,趕緊取出鎮定粉劑吸食了一大口。
對面病床上的老父親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又痛心疾首了一番。
“我……我是你兒子……她……她算什麼東西?你收養的……野狗!”
“住口!”錢劍豐氣得咳嗽了一番,怒道,“我一直警告你們所有人,安歌就是我的女兒,與親女兒無異!之所以沒讓她改姓,只是因為不能讓我那老兄弟絕了後。沒有你陳叔替我死,咱們父子能有今天?!”
“老爹你別動怒了,我可以不要,犯不著。”陳安歌不忍看錢劍豐氣成這樣。
“虛偽的*表子!”錢士誠氣不打一處來。
錢劍豐卻長嘆道:“你倒是不虛偽,有什麼說什麼。假如我告訴你,這些天我只是不能睜眼說話,但其實還能聽到、感覺到,士誠,你慚愧麼?心虛麼?”
錢士誠猶如遭遇晴天霹靂。
老頭子看似昏迷不能動,卻一直能聽到身邊的事情?
自己在老頭子病床前,可沒少跟錢氏高層商討什麼繼承權的事,以及一大堆的骯髒手段、鬼蜮伎倆。
甚至,對躺在床上的老父親也出言不遜,很多時候情急之下,一口一個“老傢伙”、“老頭子”。
此時此刻,錢士誠彷彿被剝光了曬在這裡。
而父親也是最後照顧他的顏面,並未將他所有的不堪都公佈出來。
錢劍豐的情感也似乎有些崩潰,兩行老淚開始緩緩流下:“而且這幾個月來,你只來過14次,好幾次還像今天這樣有事在身不得不來。士誠,我說的對嗎?”
昏迷好幾個月,親兒子只來過區區14次,這事兒說出去能讓人戳脊梁骨。
“我……我忙……”
“忙你那些陰謀詭計,忙你那些雞鳴狗盜!”錢劍豐心如刀絞,“安歌比你管的事多,不比你忙?幾個月來,她來陪我107次!假如這是虛偽,我倒希望你能虛偽地107次來騙我!”
當一個老人孤零零躺在病房裡,一動不能動,卻能聽能感應的時候,那種黑暗中的絕望孤苦是十倍百倍放大的。
所以,連兒子女兒每一次到床邊的次數,他都記得如此深刻,猶如用刀刻在了心臟上。
而且錢士誠每次來了都匆匆離開,而陳安歌來了之後,都像剛才那樣跟他絮叨,如他以前清醒時候的父女對話無異。僅憑這一點,她就值得繼承自己一半的財產。
若非懷念亡妻,感念這父子血緣之情,他甚至一分錢都不想給錢士誠。
錢士誠還在爭取:“爸,陳安歌她跟錢氏已經分家了,她不是錢家的人!”
錢劍豐:“她分的是你的錢氏,不是我的錢氏!我現在分的是我的錢,也不是你的錢!”
錢士誠:“……”
“都出去吧,我想靜一靜……安歌留下……”錢劍豐說完,彷彿又瞬間蒼老了好多歲。
全部的生命潛能支撐著他,完成了自己最後的遺願,交代了自己臨終前的真實想法。於是此時像是脫力了一般,再也沒有任何精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