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承宏這種人,秦晉不會有半分憐憫之心,如果能用此人的人頭來消解長安軍民的怨氣,他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杜乾運卻覺得留著李承宏,或許比殺了他更有用。
“下吏倒以為,活著的李承宏比死了的更有價值!”
有許多陰私之言,秦晉是無法和裴敬、楊行本等人明說的,但杜乾運卻是個例外,所以他也毫不避忌的問道:
“何出此言呢?”
杜乾運捋了捋頜下有些乾枯發慌的鬍鬚,笑道:
“新天子早晚要立,留下一個沒有用處的李承宏,便會讓他時時如坐針氈,日日忌憚,如鯁在喉……”
秦晉笑了,這種鉗制之法是李隆基最擅長的,不過他倒覺得對天子用這種辦法反而有些多餘,只要控制住了朝廷官員和軍權,何妨就學一學當年的魏武王呢?
如果說兩年前的秦晉威望並未達到令人折服的程度,而現在又有了克復兩京的功勞加身,只怕天下文武早已經難望其項背了。崔渙也好,房琯也罷,這幾個從開元天寶時代一路走過來的宰相都已經再難對他加以限制了。
“聽說崔渙未死?”
“不錯,這崔相公也的確福大命大,不知為何,瑪祥仲巴傑遇刺以後竟沒有進行報復,反而還命令達扎路恭將他保護起來,秘密關押。不過也遭了許多罪,現在被折磨的也是快不成人形了!”
“只要人活著就行,慢慢調理個一年半載,恢復從前的身體狀態當夜不成問題!”
一個念頭從杜乾運的腦子裡蹦了出來,把他嚇了一跳。
“大夫莫非還想起用這崔相公?他連死都不怕,也要去殺瑪祥仲巴傑,將來也一定是第一個跳出來反對大夫的人!”
崔渙給杜乾運留下的印象過於深刻,在大牢裡的對話至今仍記憶猶新,出身名門望族,自小就養尊處優的崔渙在得知了他的意圖之後,竟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下來,並且當真就成功實施了刺殺,雖然瑪祥仲巴傑重傷未死,但他的所作所為卻使得局面驟然變化,神武軍才得以從容回到長安。
秦晉只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崔渙的為人,對李唐忠心耿耿,儘管現在雙方還有利益的契合點,但早晚有一日會翻臉的。
“崔渙刺殺瑪祥仲巴傑,於社稷有功,總不能落了人的口實!”
“大夫明鑑!”
其實,杜乾運一開口說出來就發覺自己的建議有些草率了,
很快,探馬陸續回報,瑪祥仲巴傑和益喜旺波在金城附近進行了激烈的戰鬥,而瑪祥仲巴傑麾下的大將達扎路恭也以極其猛烈的攻勢窮追猛打,似乎必與之其於死地。
杜乾運就在秦晉的身邊,聽到了這些軍報以後,便覺得有些奇怪。
“奇怪,據聞先前瑪祥仲巴傑是急著要離開關中直奔隴右的,如何打敗了堵在路上的巴桑希以後,反而又調轉過來猛攻益喜旺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