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斌剛走出車間,丁班的人就全都跑了上來。“剛才那個是警察吧?他來找你幹嘛啊?”“他說沒說兇手是誰啊?”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從他們圓圓的大眼睛下面那張滿懷著好奇與八卦的嘴裡問了出來。
“你們都彆著急,讓周文慢慢說。”一個老師傅制止了他們這種狂熱的行為,然後也同樣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向我。
我被他們的求知慾驚呆了,但又不可能告訴他們實話,於是編了個瞎話說:“剛才警察是來確認我有沒有作案時間的。”
“他懷疑你啊?”有一個班裡的小孩問道。
剛才那個老師傅敲了他腦袋一下說:“怎麼可能,真要懷疑周文就該給他帶警察局去了。對吧周文?”說完他還不忘看向我,期待我來肯定他的判斷。
“對對對,只是再來確認一下,週五我都已經跟他說過了,他今天只是再過來針對一些細節做點兒補充而已。”
“那他說沒說兇手有可能是誰啊?”
“這個倒沒有。再說了,他們真有懷疑物件也不可能告訴我吧。”
“那倒是,沒勁,還以為有什麼訊息了呢!散了散了!”他們一幫人發現從我這裡也問不出什麼新鮮東西,便又一同下樓回了班組,我很懷疑即便是邱斌過來直接告訴他們誰是兇手,他們也會在聽完兇手的名字後先喧囂一陣,然後就像現在這樣該幹嘛幹嘛去了。
雖然趙一茗的死在廠裡造成了很大的轟動,但就像那句老話說得一樣——沒了誰地球都轉。廠裡每天的工作仍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加工生產班照例按照生產計劃每天做出規定數量的加工件,運輸部接收以後按時送到各個地點,就連週六晚上我值夜班的時候和楊洋影片聊天,也都主要在聊一些下週一要去的面試的事情。似乎趙一茗死就死了,從一名隔三差五就會見到且每次見到便會使人生厭的一名活生生的人,變成了茶餘飯後大家插科打諢的談資,用來教育車間的每名職工多行不義必自斃這一道理,只有警察的不時出現才能提醒我們這件事並沒有完結。
週日早上交接班的時候,我問劉佳:“昨天邱斌找你去了嗎?”
“沒有啊,怎麼了?”
我把昨天和邱斌的談話內容重複給劉佳聽,她聽完後大喜,說道:“太好了!這樣的話咱們三個就都沒有嫌疑了!”
“姐,你是不是沒抓住重點啊?”我故意用一種失望的語氣對劉佳說,“咱們三個沒嫌疑不值得恭喜,畢竟清者自清,關鍵是真兇還沒發現,而且按邱斌的說法來看,很有可能兇手就是咱們辦公室的人。”
劉佳聽我這麼說明顯感覺到慌張了,問我:“那怎麼辦?他會不會繼續殺人啊?咱們這個班是不是可以不用上了?畢竟咱們三個還都是學生呢!”劉佳越說越激動,到後面整個人都坐立不安。
我給她出主意說:“你先彆著急,你給主任打個電話,就說殺人兇手還沒抓住不敢值班,而且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也沒心情實習了。反正再有兩三週就該開學了,你想回學校不想再待在廠子裡了。”
劉佳聽從了我的建議,拿起電話就給主任撥了過去。
我對劉佳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裡想的是我和馬超即將離開這所廠子了,劉佳一個人在這裡肯定會被孤立,而且現在又發生了命案,兇手還沒落網,她一個人單槍匹馬的,在技術組真的會有危險。
主任電話打通以後,劉佳說話竟然還帶上了哭腔,給主任學了一遍我剛才教她的話,我感覺電話那頭的主任也被這番說辭打動了,畢竟劉佳一個女孩,還是個在校生,來這兒就是實習的,現如今廠裡發生了命案而且還沒抓住兇手,讓一小姑娘獨自在二樓值班是挺不合適的。
我聽到主任在電話裡問她:“昨天夜班是誰值的啊?”
“哦,是周文,主任。”
“這樣啊,那小周現在走了沒有啊?”劉佳看向我,我看了一眼牆上的表,已經九點多了,早過了交接班時間,於是對著劉佳伸出左手攤開手掌,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比劃出一個小人在手掌上行走的樣子,同時用嘴型示意劉佳“已經走了”。
劉佳看明白以後對著電話說:“周文已經走了,他跟我交接完班就走了。”
“哦,這樣啊。好吧,你先在車間裡等一會兒啊,我安排完再給你打電話。”
劉佳掛了電話,我可算鬆了一口氣,說道:“剛才太險了,差點兒又得跟這兒耗一白天。”劉佳剛笑了一聲,我就聽見我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上面顯示著主任的電話。
“喂!主任,什麼事兒啊?”我接起電話說道,同時示意劉佳不要出聲。
“周文啊,是這樣的,今天白天不是劉佳值班嘛!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發生了殺人案不敢一個人在樓上值班了,你能不能回去替她一個班啊?”
“哎呦!實在不好意思啊!主任!我都坐上地鐵了,我女朋友生病了這會兒還在宿舍躺著呢,我今天得回學校陪她一起去醫院。”對不起了我的楊洋,雖然沒經過你的允許,但是你的名號已經多次被我拿來當擋箭牌用。
“好吧,今天晚上是馬超值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