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把溪水染成了金黃色,松楊搖擺,地上樹影斑駁。
他站在溪水邊,除去腰帶蹲下身子漿洗。因為沒有了衣帶的束縛,他的衣袍隨意散開,在溪水裡倒映出一片青藍。
他低著頭,只搓洗了兩三下,便停了下來。
因為習武,他對危險有一種天然的感知。然而讓他停下來的卻不是危險,而是他感覺自己正罩在一個人的目光裡。
那目光溫柔舒適,像要親近卻似乎不想打擾。
他正要抬頭,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道:“這位弟弟,可以借你的水瓢一用嗎?
因為幫忙做飯,他的腰間的確掛著一個水瓢。那是半隻去核仁的葫蘆,結實好看。
崔晚彥抬頭站起身來,見溪水對面站著一名女子,淺青色的衣衫如同被鍍了一層金邊。
她的面容是陌生的,帶著一種讓人驚豔卻不咄咄逼人的美,說話的時候那張臉如同添了許多柔和生動,讓人心裡覺得舒適。
而那一雙眼睛裡的神色……
崔晚彥站在原地,一瞬間如遭雷急。
劈那是屬於姐姐的眼神。
乾淨通透又有些驕傲,肆意自在似乎不受任何人束縛。
見他呆呆地不說話,這女子三兩下從溪水對面跳過來,笑道:“這位弟弟,你莫不是癔症啦?”
他聞言忙從腰間把水瓢解下來遞給她。
女子大大方方接了,舀了一瓢水,又跳回溪水對面,給拴在樹上的一匹馬喂水。
看來是介意溪水邊的泥沙,擔心馬兒陷落。
“我姓蘇。”一瓢喂完,她抬起頭看著他道。
眼睛裡如星辰墜落,閃著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