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梧冷哼,負手背過身去:“叫你們魔君出來。”
“魔君政事繁雜,我等不敢擅擾。”赤狼裂了裂嘴角,顯見得是敷衍,“十陰山已近四萬年沒有神仙踏足,不知上神此番來此,可是特意來找我家君上敘舊的?”
“上次你傷了少嬉,那筆帳還沒有跟你算個清楚明白,你還敢攔我?也罷也罷,本上神先收拾了你,再去找你們魔君也不遲。”言畢,棲梧已亮出了手中摺扇。
那柄扇既是消遣時所用,亦是棲梧隨身兵器。扇是普通物件,只裡頭困著一上古神蛟的靈識。
數萬年前西海有蛟作祟,掀起驚濤駭浪犯下重重罪孽。棲梧正巧路過,眼見人間生靈塗炭,遂與那蛟大戰幾日幾夜,最後雖身負重傷,但卻成功擊殺了惡蛟。惡蛟身體被毀,靈識卻不滅,唯恐其捲土重來釀成更大災禍,棲梧遂將其靈識封印於隨身摺扇之上。歷經幾萬載,惡蛟的靈識早已與摺扇融為一體,成為一件威力不容小覷的法器。
眼見棲梧亮出法器,赤狼並著身後魔軍均作出應敵之勢,只兩方衝突尚未生起,一人已憑空出現在兩方中間。
“遠道而來是客,應該和氣才是。”魔君子倄溫文一笑,瞥向赤狼的餘光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赤狼含恨望了眼棲梧,卻是不情不願地收了兵器。
棲梧卻壓根不承子倄這份情,兩指間捏著枚鮫珠,揚手丟給了子倄:“你的東西,物歸原主。”
子倄伸手穩穩接過。鮫珠落在掌心已經褪去了素日那層偽裝,小小的鮫珠褪下晦暗的包裹,此刻竟隱現光輝,越發奪目。他瞠目道:“這鮫珠……”
棲梧不耐,臉色更是陰沉到了極點,他咬牙道:“別忘了你與非言的約定。做人還是不要太過於貪心才好,當心貪心太過,最終一無所有。”
子倄抿著唇不發一言,他定定盯著手中那枚鮫珠,片刻,方微微一笑:“四萬年了,我等了四萬年,沒想到,卻等來了她!”
“不許你打少嬉的主意。”棲梧握著扇柄直指子倄,眸中戾氣大盛,是藏不住的殺意。或者,是根本無心隱藏。
赤狼也亮出兵器直指棲梧,兩方蓄勢待發,各不退讓。
僵持許久,子倄抬手示意赤狼退下,這才含笑望著棲梧,兩指輕輕推開臨近面門的扇柄:“我同非言有言在先,他替我護住苓兒一縷殘魄,我承他的恩情換了六界整四萬年的和平。這是交易,我與他兩不相欠。”
棲梧微眯了眼眸,暗自揣摩著這話中之意。
須臾,子倄又道:“非言獨來獨去,不眷紅塵,不動凡心,雖已修了長生不老之軀,與天同壽,但我深知,他很寂寞,很孤獨。”
“你……”
“那丫頭有點意思。不過,看在她師傅非言的面子上,我不會動她。”子倄一頓,忽狡黠道,“至少,得在四萬年約定失效以後……”
“你最好別打少嬉的主意,我不會讓你得逞,非言也不會對你手下留情。”棲梧恨恨剜一眼子倄,再不同他多費唇舌,默唸口訣,已騰雲而去。
直至棲梧走後,子倄立在原地,手中鮫珠益發散著光輝,只唯他眸中神色愈漸晦暗。
四萬年了,他的苓兒,終是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