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做了什麼夢,竟然連衣服都溼了。”司命心疼地用袖子替她擦去額頭的冷汗,想是一夜未睡,眼下竟也浮起淡淡一層青色。
少嬉喘著粗氣,一顆心還未安定,甫一看到司命,竟如茫茫大海中恍然見到一根救命稻草,撲進他的懷中便立時放聲大哭了起來。司命手足無措,又被她緊緊抱著,只能輕輕地為她順背,再柔聲哄著。
待得少嬉稍稍平復了些,司命這才開口:“可是做了什麼噩夢了?”
少嬉忙不迭點頭,緊緊拉著司命的手不放,想起剛才的一幕仍舊心有餘悸:“我夢到自己回了逍遙澗,師傅也回來了,棲梧也在。可是突然有個女人的聲音在喚我,她說‘少嬉快醒來,快回來’,然後整個逍遙澗就燒了起來,師傅也……”她用力甩甩頭,似覺是夢,又恍然是真。
“沒關係,都是做夢,都是假的,無礙的。”司命柔聲輕哄著,又去倒來一杯溫水給少嬉潤喉壓驚。
少嬉喝了水,又見著司命,久久方才平復下來。她握著杯子望了眼四周,有些詫異:“這裡是客棧,我是怎麼回來的?”
她明明記得昨晚跟著司命出了門,卻在巷道里看見了小紙人,再然後,她便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記得那個分外恐怖的夢。此刻想來,仍舊後怕得一哆嗦。
司命嘆息:“昨晚我們趕過去的時候,你施在紙人身上的術法已經被破了。不但如此,那紙人身上有你的氣息,還有惡魂留下的夢魘咒,咒術順著氣息找到了你的身上,所以你才夢魘了。不過還好,只要你能順利醒過來,咒術自然而然就解了。”
他抬手將少嬉額前一縷濡溼的髮絲攏到耳後,想來亦深覺有愧。也怪他沒能時時刻刻看著少嬉,竟一時不察,致使少嬉中了惡魂的詭計險些釀成大禍,索性是逢凶化吉。
少嬉剛從夢魘中醒來,精神一直不太好,司命便哄著她睡了。待她沉沉睡去,這才起身出了房門,又將房門輕輕掩上。
未時時分的客棧向來是沒什麼客人,倒也是難得的安靜。
司命踱步下了樓,正立在櫃檯與掌櫃說著話的店小二聽聞聲音,忙順著聲音的方向望了過來:“客官……”
司命立時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望了望二樓客房的方向。店小二心領神會,當下壓低了聲音:“不知少嬉姑娘如何了?”
昨晚司命匆匆抱著少嬉回到客棧,那一臉焦急擔憂地模樣彷彿出了什麼大事,連他見了也是提起了一顆心。本要去代他請個大夫來瞧瞧的,但司命卻說不用,他便沒有再多管,此時見到他下樓,才忍不住問問。
司命隨意尋了處坐下,店小二眼尖兒,忙提著壺剛泡好的熱茶過去為他添上。
掌櫃的也放下手中的賬簿走了過來,望了眼客房的方向,也有幾分擔心:“少嬉姑娘可是病了?她身子薄,可得請個大夫來好好瞧瞧,可不要是什麼大病才好。”
“沒關係,她可能是受了風寒,我已經為她看過了,無礙。”本著掌櫃的也是好心的初衷,司命也不好拂了別人的面子,隨即只隨意扯了個謊,敷衍兩句。
“怎麼公子也會岐黃之術?”掌櫃的不覺詫異。
司命一口水嗆到,倒有幾分心虛:“略通一二,略通一二。”
掌櫃的似有所悟地點點頭,便沒有再繼續多問。
司命淺淺咂了口茶水,忽然想到什麼,遂抬頭看向掌櫃:“方才聽掌櫃似在說什麼,好像是有關柳巷吳員外家中之事,究竟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