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當然願意合作。”我終於開口對麥克說道。“但我要怎麼合作?我的合作到底是還我清白還是將我送上法庭?”我緩慢地坐回了椅子上,並用手指撥了撥桌面上紛雜血腥的照片,看著麥克的臉上仍抑制不住地顯露出了一些嘲弄的意味。
“中國有句古話叫‘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願意配合我們,我就願意相信你是個無辜的好人。”麥克對我說道,我不知道這是他發自內心的話還是以他多年的警廳經驗深思熟慮說出來的話,但這句話總算讓我感覺心中舒坦了一些。
麥克並沒有重新開啟他的筆記本,而是像閒聊一般對我說道:“現在這裡有三個案子,連環殺人案、販毒案、農場兇殺案,三樁都跟你有一定的聯絡。”
“連環殺人案中,你與被害者均有過不同程度的接觸與跟蹤,我們從被害者的親朋好友處得知你甚至還對她們中的某些人進行過騷擾……”麥克說。
“這完全是子虛烏有的誣陷!”聽到這裡我忍不住打斷了麥克的話。
“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麥克沒有氣惱,他平靜地追問道。“你為何要跟蹤她們?總不會是為了向她們推銷健身卡和化妝品吧?”
“或許你可以認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沒有理會麥克為了緩解氣氛而開的玩笑,皺著眉頭嚴肅地回答道。“我承認我確實跟蹤過她們,但只是出於愛慕的心理,我從沒幹擾過她們的正常生活,只是隔得很遠地看一眼,僅此而已。”
“看來你的審美倒是和兇手不謀而合。”麥克揶揄地挑了挑眉,他對我說道。“那麼你在跟蹤她們的過程中,是否發現了什麼比你自己本身更可疑的人物?”
我雙手用力地撓著頭,痛苦地回憶著那些被拒絕被誤會的經歷,我的腦海中只想得起她們憤怒、厭惡和驚恐的臉,除此之外沒有半點有用的東西。我格外煩躁又無能為力地搖著頭,最終化成一聲狂吼:“夠了!”
麥克一言不發地盯著我,半晌過後,他才對我接著說道:“販毒案中,販毒組織中的一員艾琳娜攜帶販毒名單逃出組織,這一訊息被我們安插在組織中的臥底所截獲,黑白兩道正同時對她進行追捕,然而就在這種危急緊要的關頭,她找到了你。”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地方,最關鍵的地方在於你們約會之後,艾琳娜就徹底失去了蹤影,人間蒸發了。警察也好,販毒組織也好,都沒了艾莉的訊息。”麥克說道。“而現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艾琳娜蹤跡的人就只有你了。不論她是活著躲在哪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還是早就死成了一堆爛肉,都阻止不了你的處境變得危機四伏。”
“你要保護自己,最應該做的就是全都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一切。”他手指點了點桌面,發出了清脆的敲擊聲,震動著我的耳膜。他說話聲音很低沉,給人一種安定感又顯得有些壓迫:“你為什麼會跟蹤那些女人,艾琳娜現在是死是活,還有如果瑟琳娜的死與你無關,那麼你又為何會出現在那個派對和案發現場?”
我焦躁不安地咬著手指頭,而麥克不急不躁地坐在座位上盯著我。在我把自己的指甲咬得毛糙並且再無可咬後,我不得不對麥克開口。“不是我不肯告訴你真相,而是真相比我之前告訴你的要離奇得多。如果你認為我之前所說的話是胡編亂造的,那麼你同樣會認為我將要說的話也是胡編亂造的。”
“你不妨說說看。”麥克對我放棄抵抗,想要坦白的舉動表示歡迎和接納,他對我說道:“或許在某方面我們的認識能達成一致呢?”
這是我第一次嘗試著跟別人傾訴我的心事,我頗為緊張地深吸了一口氣,又端起桌面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舔了舔嘴唇,才緩慢地開口說道:“首先是那些女人。”
我之所以跟蹤那些女人,是因為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地方——她們從骨子裡透出一種孤獨和蕭索的氣息,哪怕她們正值青春,哪怕她們健康鮮活,但那種灰暗的衰敗始終緊緊縈繞在她們周圍,揮之不去。
她們就像是還未盛放便已經凋零的花朵。
我對她們而言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過客,一個甚至不會出現的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