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芳又到了那個能看到隔岸的視窗邊坐著,眼神幽暗,毫無波瀾。
不過不一樣的是,這次她少了孕味,多了悲傷。
“鄭太太,您找我?”
易芳回神,臉上也舒展了不少,“對,我想找你聊聊天,方便嗎?”
最近的行程都安排在公司內,倒是不用外出,而且約的模特也要十點才來,看了一眼時間,她點頭應了聊天邀請。
看著易芳把拉花破壞,咖啡旋轉了幾圈後,被她端起,宋憶知也終於收回眼神,喝了一口面前的檸檬水。
“小宋,你說,能共苦卻不能同甘,這樣的夫妻能幸福嗎?”
宋憶知已經看出月月口中易芳不太好的狀態是因為什麼,卻沒有戳破,只聽到易芳的問題,還是嘆氣一聲,“你問的問題有點難回答,我不知道答案,但我清楚,這是大多數的現實狀況,共苦的時候有念頭有目標,有人陪伴就是一個支柱,那時候人們會以為這一輩子都會需要這個支柱,等到成功了,沒了目標沒了念想,這個支柱就可有可無了,人生常態罷了。”
就好像,宋見偉一死,她突然就覺得無聊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願望成真後,又該做什麼呢?
易芳輕笑,“是呀,你說得對,人生常態而已。”
“所以您和鄭先生,發生了不愉快?那您的孩子?”
易芳搖頭又笑了,“這不關我和老鄭的事兒,是我的一個朋友在捉姦的過程中,被小三的小三砍傷了,失血過多走了。”
“節哀,那您這是?”
“這事兒正好發生在我去拜佛那天,我下了山知道的訊息,太震驚也太心痛就暈倒了,然後流產了,最近休養的不錯,實在想找你聊聊。”
宋憶知內心百轉千回,還以為是易芳自己的悲傷經歷,原來她是來訴說朋友的逝世。
“我的這個朋友一輩子都很老實,第一次見她,她被人偷了錢,急得掉眼淚,哪怕罵人她也不說髒話,臉蛋總是紅撲撲的,我那時候也剛出來社會,但是膽子大,拉著她替她罵了幾句話,錢沒找回來,小偷也沒尋到,但是她記了我一輩子。我結婚後,還和她偶爾聯絡,知道一些她的狀況,做投資的時候也告訴她一些方法,她信我,也就跟著做大了,她老公野心大,到處擴建勢力,她卻是見好就收,兩人為此吵鬧過,不過多數都是她隱忍著,我提過讓她離婚,但只要這件事她絲毫沒有打算聽我的,我不確定具體原因,但她總有一句話,說她和他已經吃夠了苦,現在也該一起享受甜,直到後來她知道了他出軌的事實,找我問處理方法,我那時候孕期情緒大,聽到那些事情更生氣,說什麼要換做我,就殺他們個片甲不留,她最後也還是捨不得傷她老公,只說找小三討個說法,沒想到她找小三討說法,小三還有小三,她就這麼含恨而去。”
易芳神色悲傷,眼神是化不開的愁緒。
呼吸聽著都帶著苦悶。
“老鄭很體貼我,只擔心我流產後的身體,休養的時候也在家裡陪著我,可我總感覺心裡感受,他聽我牢騷,會哄我,會勸解我,可我總覺得心裡還是難受。”
“他情緒穩定,但你感覺你們之間出了問題,如果不爆發,像他這樣一直穩定著,你會感覺很危險,所以你是想和他,吵架?”
易芳微笑,“我流產是因為我的情緒不穩,他沒有責怪我,反而暖心的呵護我,我感激又害怕,因為沒人會一直這麼好,我怕他的好只是他給我的假象。”
“鄭太太,我不太瞭解鄭先生,但我看得出來你很多愁善感,你已經過了要為吃飽穿暖而操心的日子,一旦閒暇就會有很多陰暗想法滋生,我覺得你可以多交朋友,多出去走走,至少,找個目標,再去奮鬥奮鬥,或許會讓你緩和不少。”
宋憶知一不小心做了一回心理醫生。
感覺易芳又想要感嘆些什麼,小跑步的聲音卻近了。
兩人都看去跑過來的小傢伙,宋然此時眼裡閃著光,一臉認真的看著易芳,“阿姨你好,我們是不是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