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仕達苦得不行,又不能不答:“小公爺,江南那兒要募兵,借調也就是一時,新船老船差別不大……”
蔣慕淵道:“我知道眾位擔心什麼,擔心被我借調出去的兵和船,都和江南水師一樣,走了就回不來了。”
說得如此直白,倒叫底下越發不好意思,席仕達笑容訕訕。
“眼下不是討論枝江那一戰打得值不值、損失大不大的事兒,眾位從軍多年,這筆賬總是算的過來的。”
蔣慕淵話音未落,邊上一陣附和之聲,皆說該打、必須打,枝江不拿命相搏,如今南邊局面已經亂套了。
“江南水師受損,總要再起,”蔣慕淵接著道,“席參將也說,只是借調一時,新船老船都一樣,那你就借壯兵、新船給江南,又有什麼干係?”
席仕達一陣咳嗽。
重話說足了,蔣慕淵也就沒有繼續站在城牆上吹風,一面往大營去,一面拉著席仕達,低聲道:“聖上下旨調兵,平海關就這般敷衍應付,傳回京裡去,像話嗎?
不說席參將,還有好幾位從前都是肅寧伯麾下打過仗的吧?這事兒辦不妥,肅寧伯臉上無光。
朝廷已經收復了南陵,蜀地也是遲早的事兒,到時候那麼多軍功要賞,您說說,賞哪兒去?
貧苦出身的還能加官,簪纓子弟呢?成國公府的世子在夷陵立了多少功,您難道沒有聽說?
又不止他一個,肅寧伯哪個兒子沒有功業?
餘將軍麾下好幾個副將、參將也都等著升職。
就平海關今日敷衍的態度,京裡回頭把你們一個個都換了,也一點不稀奇。
您守著新船、壯兵,給誰守的?”
席仕達叫他這番話說得心肝疼,看了眼跟上來的幾位官員,各個都是一臉苦相。
實在是沒有法子,席仕達只能道:“小公爺您點,您來點,就照您的意思來。”
蔣慕淵揚著眉,笑了起來:“平海關的狀況,我不及眾位清楚,還是你們點,我就過個眼。”
這話好不要臉,後頭幾個險些腳下打架,心裡紛紛道:您哪裡不清楚,您要不清楚,我們點出來的兵與船能讓您貶成這樣?
可這話只能想,不能說。
這位要出身有出身,要軍功有軍功,手裡握著聖旨,下馬威立得足,棒槌一通打,打完了還給甜棗,擺出事事為平海關考慮了的態度。
他們還能怎麼辦?
講是講不過了,打,好像也打不過,更不敢打。
回了營帳,總兵、副總兵當著蔣慕淵的面,重新點了兵、船,傳令下去,即刻準備,明日啟程。
蔣慕淵在平海關歇了一夜,待看到戰船出發,才踏上自己的行程,一路快馬往霞關趕。
與此同時,孫璧被送上了船,從水路入京。
守備很周全,排場也足夠,若不是他失了自由,前簇後擁的,倒像極了他從前進京面聖時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