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陽玄顥的質問,謝紋很平靜地聽完,隨後很淡然地道:“陛下是君、是夫,您給臣妾定的罪名臣妾只有領受的份。”
“你以朕不能廢你?”陽玄顥覺得被羞侮了。
“您當然可以!”謝紋低著頭,說得雲淡風輕,“臣妾出身寒微,本就沒資格入主長和宮!”
陽玄顥狠狠地掀了手邊的茶盤,為謝紋不軟不硬的回答。
他能用什麼理由廢后?廢的還是結髮妻子!
陽玄顥沒有看到,說完那句話,謝紋長袖中交握的雙手便鬆開了,垂下的眼神中一派平靜。
如果這便是自己的結局,謝紋也沒什麼不滿的。可是,一陣寂靜之後,陽玄顥拂袖而去,什麼話都沒有說。
謝紋跪著沒有動,直到尚宮誠惶誠恐地將她扶起,見自己的親信一臉擔憂,謝紋輕拍了一下對方正扶持著自己的手,蒼白的臉上浮現出無奈的笑容。
“娘娘,奴婢還是不贊同您如此嚴懲後宮。”揮退宮人,尚宮再次進言,“您素來寬和仁厚,此次過苛,無異於為山九仞,功潰一簣。”
短短一天,她已如此進言五次,謝紋一直沒有回答,這一次,她同樣沒有抱期望,但是,謝紋卻回答了:“已經登山了,不繼續堆土,就只能摔下去了!”
徐尚宮立刻明白皇后的無奈了。
謝紋這個皇后從一開始就打上了太后一系的標籤,論出身、論才情、論寵幸,怎麼算,謝紋在宮中都處於中庸的位置,只是因為她姓謝,只是因為紫蘇應允了謝清與謝家的期望,她才能夠入主長和宮。
陽玄顥的一切溫柔、尊敬都源於她結髮妻子的地位,而不是她這個人。她能將未來的一切寄託在他的身上嗎?
這樣想的不只是謝紋。謝紋很清楚,尹韞歡比她更早確定了立場,否則,向來清高、孤傲的慧貴妃怎麼會在乎一個犯了過錯的尚儀?
太后那句分憂比什麼話都有分量,謝紋沒有異議,尹韞歡的尊榮愈盛,於她愈有利。
陽玄顥拂袖而去的原因也在於此,尹韞歡殊加恩榮之後,雲沐雪的處境更加艱難。——後宮最有權勢的三個人同時要對付一個妃嬪,那個妃嬪不會有任何翻身的機會!
陽玄顥狠狠地拍了一下步輿的扶手。肩負步輿的宮人不安地停下,卻只聽到皇帝冷言:“去慈和宮!”
紫蘇聽到皇帝駕到的訊息,稍稍愣了一下,隨後擱下書,起身離開明心軒:“到明泰殿”
自從四皇子暴斃,陽玄顥一直沒有在定省時間之外前來慈和宮,紫蘇在明泰殿見他也有冷淡之意,因為那太正式了,有史官在側。
陽玄顥一見明泰殿三個字就是一愣,進殿後,看到“懿德沛儀”的匾額不由輕扯了一下嘴角。
“怎麼不坐?”紫蘇進殿就見兒子站在殿中,不由訝然問道。
陽玄顥看向母親,隨即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側的趙全與葉原秋,默然行禮,抬頭時,趙全等人已經離開,不由笑了一下——他的母后永遠心細如髮,什麼心思都瞞不過去。
“皇帝還不坐下?”紫蘇輕笑,抬手拍了拍手邊的方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