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秘書追下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了張子菁.
她急忙給張子菁打電話.但是電話接通之後才發現張子菁剛才衝出去的時候什麼都沒帶.手袋也放在辦公桌上.
張子菁衝下樓之後.沒有發現明朗.她也不知道該往那邊去追.但是.也只能選一個方向.
她瘋狂地穿梭在下班的人群中.不斷張望著那熟悉的身影.她甚至沒有想過.會不會是巧合.會不會找她的那個人.不是她的女兒.因為.她已經完全我那忘記.她的女兒已經死於四年前那場大水中了.
商店.酒家.餅店.傢俱店……她的腳步很快.一條街一條街地找.跑了一路.淚水也掉了一路.淚水迷得她眼睛都瞧不見.她就用袖子隨意一抹.然後.便又扎進人海里追尋.
彷彿四年前那場婚禮.她沿著街邊一直找.一直瘋狂地喊著女兒的名字.時隔四年.彷彿一切又重來了.她心底有深深的絕望.因為.四年前.她找不到.四年後.她會找到嗎.
梁秘書回了辦公室.剛好張子菁的手機響起.她瞧了一下.是真真.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聽了.“真真.董事長出去了.手機沒帶.”
電話那頭傳來真真的聲音.“沒帶手機.她還沒說去哪裡吃飯呢.”
梁秘書沉默了一下.道:“我估計她不會去吃飯了.”她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告知了真真.電話那頭.許久沒有說話.就在梁秘書以為真真掛了電話的時候.電話那頭傳來激動的聲音.“你沒聽錯.她說她叫穆蓁.她長什麼樣子.”
“她帶著口罩.沒有瞧出她的樣子來.”
“那你看她像不像以前在公司上班的明朗.”
梁秘書已經忘記了誰是明朗.四年前明朗在秦嵐待的時間很短.而後來上了頂層做秘書的時間只有一兩天.就被炒了魷魚.梁秘書壓根就不記得了.她想了許久.都想不起來.遂道:“我不知道誰是明朗.但是.我應該不認識這個人的.”
真真“哦”了一聲.聲音裡透著無盡的失望.她掛了電話.
真真兩年一直都留在新加坡.最近才回國的.她幫張子菁管理秦嵐的海外公司.四年.她改變了很多.也懂事了很多.再不是那個躲在張子菁羽翼之下讓人呵護的小姑娘了.
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自從有一個人為了她而死去的那一瞬家.她就再回不去那天真爛漫的年代.她身上揹負著一條人命.甚至.她連跟穆蓁說一句謝謝和對不起的機會都沒有.
這些年.負罪感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無數次想過.如果當時她沒有下水.結局會如何呢.至少.明朗不會下水.不會被沖走.不會死.
在聽到梁秘書說的穆蓁.她只覺得當時血液都沸騰了.這些年也幻想過她沒有死.只是躲了起來.他們發現的屍體不是她.不過隨著時間的漸漸流逝.她知道自己的確實只是幻想而已.人死了就是死了.怎麼會復生.
她這些年知道甄陽過得很苦.她曾跟甄陽有過一次談話.他雖然說沒有怪她.但是.他臨走的時候.曾憂傷地看著她.說了一句:假如那時候.你沒有下水.那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那一刻.她的心痛得幾乎滴出血來.她甚至想過.如果可以.她寧可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明朗回來.
張子菁從七點多一直找到晚上九點多.當她筋疲力盡地坐在碼頭上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在那一刻.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為一個名字瘋狂了一整晚.但是.那也許只是同名同姓.她取下胸口的項鍊.曾經.女兒偷走過這條項鍊.其實當年她回來.就是想從她身上尋找一絲母愛.她祈求過停泊在自己身邊.但是.是自己無情地推開了她.想到她被大水沖走的那一刻.她就心如刀割.一次.兩次.她都沒能躲過去.第一次是因為她.第二次也是因為她.
“女士.您沒事吧.”一名外國人見她哭得這麼傷心.上前安慰她.
張子菁抬頭.抹了一下眼淚.搖搖頭.“沒事.謝謝.”
手放下的那一瞬間.忽然看到十米處站立著一個女子.她雙手插在口袋裡.靜靜地凝望著她.
她覺得自己的淚水又逼了上來.她不敢眨眼.只使勁地擦著淚水.看著那身影從遠而近.她捂住嘴.眼淚瘋狂地從臉頰上下墜.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女子遞過來一張紙巾.輕聲道:“你找我.”
張子菁的淚水已經模糊了眼睛.她看不清眼前的女子的臉.但是.聲音卻帶著熟悉的溫度襲擊了她.在那一刻.她只覺得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她重重地靠在碼頭欄杆後面.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