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得差點叫出聲來,拼命捂住了嘴!
謝婆婆猛地轉過身來,我又心猛地一緊,她臉上塗得慘白,眉毛黑如樹枝,頰上胭脂豔紅,唇上塗得血紅,畫得整個嘴巴如張血盆大口,這妝容早已被她淚水衝敗,亂七八糟的像鬼一樣!
我無力地靠著樹幹坐了下來,雙手緊緊捂著嘴巴,好不叫出聲音,籃子滾到一邊我也不敢去撿。
謝婆婆就頂著這一張鬼臉靜了靜,開始尖利地嚎哭起來:“你這狗孃養的老天爺啊,你為什麼這麼對我,我本是美嬌娘,本是雙十年華,我咒得你天塌地陷啊……”
我全身起了雞毛疙瘩,連忙向後退了幾步。
“你這殺千萬的,你就算是死了,也得讓我摸到你的屍骨啊,你就這麼沒了,就這麼沒有了啊……”謝婆婆繼續獨自哀嚎著。
這沙啞又帶著尖利的哭聲與詛咒讓我膽戰心驚,我立馬連爬再滾地走了。
只是我還沒有走出多遠,就聽到那院子裡飄來悲涼的低唱聲,唱得也不知是哪裡的調調,鼻腔濃濃地哼著綿綿的情歌:“芳華娘子勤梳妝,等待良人揭紅紗,紅紗賬下淚燭流,良人為何不回來……我的謝哥你可知,煙兒為你絞心神,若生在世盼能歸,若已身死待君魂……”
可能是這一段讓我太害怕了,以致後來我去找金孃的時候一直魂不守舍,很多細節都記不清——再加上後來的夢,我幾乎都要跟現實混淆了。
金娘金娘——那天我跟金娘說了什麼——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沒有——
迷迷糊糊的,我感覺到了一陣很輕的風,誰推開了門帶起的微風。
我也不知道是做夢還是真實,夢囈般問了一句:“誰進來了?鄭小姐麼?”
沒人應我,但我感覺到門半開著,因為走廊的燈光透了進來。輕輕的響起了衣衫飄動的聲音,卻沒有腳步聲,這讓我有點慌。
“誰——是有人……有人進來了麼?”我顫幽幽地又問了一句。
但還是沒有人回答我,可是我聞到了房間裡面有了另一股味道,很濃重的脂粉味,莊上雖然女人多,但都不太飾脂粉,何況現在是半夜,正常人都洗臉睡覺了誰還會帶著濃妝出行。
這濃嗆的味道就在離我不遠處的床腳邊上,一直停留在那裡沒有移動過。
也就是說,現在有人——或者有東西站在我床腳……
我手腳僵硬,慢慢地儘量不動聲色地拉過被子,將自己裹得緊緊的,緊緊的,但身上的寒毛還是一根根地豎了起來,感覺它們都在無聲地尖叫著,顫抖著——
我受不了了!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我咬緊牙關,微微睜開一條縫,藉著從門縫溜進來的燈光,微弱的視線只能看到床腳有個白色的身影,就那樣靜靜地貼著床架而站,一點聲息也沒有,若不是我知道床帳已經拆除,一定會以為那是灑下來的床帳。
我真的快要崩潰了,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凝神,凝神要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