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聲落後,從後面上來一名太監,神情頗有些緊張,躬著身子,一時間也不敢說話。
“這是內監苗嵩,也是陳鴻道身邊的小太監。”韓玄道緩緩道:“陳鴻道密謀今夜設下圈套刺殺白異,這苗嵩是他平日極為深信之人,所以將他也拉入了此次陰謀之中。”
洪宗明聞言,“唰”地拔出刀來,便要劈向苗嵩,那苗嵩大吃一驚,臉色煞白,“哎呀”一聲,坐倒在地。
韓玄道沉聲道:“洪宗明,你想做什麼?”
洪宗明刀鋒指著癱坐在地上的苗嵩,厲聲道:“韓尚,此人即是謀反逆賊,為何還要留下他來?”
“本官說過,今夜入宮,是因為得到了內監謀反的訊息。”韓玄道神色難看,冷聲道:“若不是他連夜前往密報此事,只怕有些人的陰謀便要得逞了。”
範雲傲眉頭擠在一起,但還是表現得極為鎮定,問道:“韓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苗嵩跟在陳鴻道身邊,陳鴻道一直將他當成心腹,所以今日的陰謀,苗嵩也是知道不少。只不過這位苗公公乃是一位忠貞之士,對聖上忠心耿耿,知道了陳鴻道的陰謀,表面上虛與委蛇,心中卻時刻想找機會將此事稟報內閣知曉。只不過陳鴻道視他為心腹,整日帶在身邊,苗公公卻是沒有機會離開。就在白異入宮之前,這位苗公公趁陳鴻道佈置陷阱之時,抓住機會出宮去,連夜趕到本官府邸,將此事告訴本官,本官知道事情事關重大,也來不及知會他人,只能先往忠義營調集人馬,入宮剿賊護駕。”韓玄道慢條斯理地道:“西側門李軍卻是一位顧全大局之人,放了人馬入宮來……只不過我們終究是來遲一步,沒能救下白異……!”說到此處,嘴角泛起冷笑,“好在今夜奸賊陰謀必將落空,聖上有驚無險,這才是萬幸!”
範雲傲狐疑地打量了癱坐地上的苗嵩一番,沉著臉道:“苗嵩,事情都是這樣?”
苗嵩戰戰兢兢道:“都……都是這樣,奴才……奴才不敢與陳公公……同流……同流合汙……!”
洪宗明眼睛頗有些泛紅,眼中滿是驚怒之色,盯著韓玄道,問道:“韓尚,末將斗膽還要問一句,我龍驤營駐軍皇城內,宮內若真是有變,韓尚只需前來調派我們便是,何須調集忠義營的人馬?韓尚,你捨近求遠,事情恐怕不是與你所說那般簡單吧?”
韓玄道臉色一沉,冷聲道:“洪宗明,你這話,本官聽不明白?”
洪宗明冷笑道:“韓尚,我洪宗明一介武夫,不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但是事到如今,有些話憋在心裡難受,若是說的不中聽,你還多擔待一些!”
範雲傲揹負雙手,冷眼旁觀,而韓玄道已經淡然道:“本官倒想聽聽你要說什麼!”
洪宗明刀鋒並沒有收回,冷聲道:“韓尚,內監作亂,如今看來並不假,只是末將實在不明白,幾名內監奴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他們怎有膽量在宮中作亂?而且末將想不通,他們作亂的目的是什麼?區區幾十名內監,難道他們就想憑藉這麼點人手亂了我大燕江山?”
韓玄道淡然道:“洪宗明,你這話裡有話啊?有什麼話,不妨直言!”
“好。”洪宗明朗聲道:“末將以為,這幫內監不過是一群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謀害白指揮使,也絕非他們這些閹人有這膽量,只怕是背後有人指使吧?”
“說的好。”韓玄道臉上顯出淡淡的笑容:“你說內監還有同黨,與本官所想的一模一樣,本官也是覺得僅憑几十名內監也成不了什麼大事,他們鋌而走險,必定另有緣故。只是本官不知洪參領所說的背後之人是誰?究竟是何人在背後指使他們做出如此驚天謀逆之事?”
“今夜的陰謀,如今看來,乃是為了謀害白指揮使。”洪宗明聲音粗重,眼眸子中是難以掩飾的憤怒:“末將想問韓尚,如今的朝中,誰最忌憚白指揮使?誰最想除掉白指揮使?只要清楚這些,幕後之人恐怕呼之欲出了吧?”
韓玄道面不變色,淡淡道:“洪宗明,你既然自稱是武夫,說話就該痛痛快快,如此支支吾吾藏頭露尾,實非武人作風!”
“痛快。”洪宗明刀鋒指向韓玄道,距離不過三五步遠,“韓玄道,事到如今,你還惺惺作態嗎?朝野俱知,你韓家如今黨羽無數,你韓玄道更是權傾朝野,排除異己。白指揮使手握兵權,你對他無比忌憚,一直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只不過卻不敢輕舉妄動。今夜之事,不過是你苦心積慮設下的陰謀,那群內監,正是被你利用的工具而已,你……還敢狡辯嗎?”
說到此處,洪宗明揮了揮刀,厲聲喝道:“弟兄們,韓玄道禍國殃民,乃是我大燕第一權奸,如今還設計害死了白指揮使,我們今日便斬殺此賊,為白指揮使報仇,為大燕除奸!”
他身後上前將士呼喝一聲,呼啦啦往前擠。
趙直亦是厲聲喝道:“保護韓尚!”上前護在韓玄道身前,忠義營官兵也嘩啦啦上前,雙方刀槍相對,惡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