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漠站在樹上,竟是好半天沒有下來,直到王思宇匆匆趕來,韓漠才從樹上跳下來,問道:“王指揮使,北邊那邊的情況如何?”
王思宇如同所有人一樣,戰甲之上滿是血汙,眼中佈滿血絲,嘴唇乾裂,但是卻還保持著堅韌的鬥志,拱手道:“大將軍,今天魏軍攻了三次,都被我們打下去。不過瞧他們的樣子,並不是全力攻擊,只不過是想讓騷擾我們,不讓我們歇息而已。”
韓漠神情凝重,微點頭,又問道:“依你之見,咱們還能支撐多久?”
王思宇苦笑道:“大將軍,我們糧草已斷,人困體乏,魏軍的兵力又遠在我們之上,不瞞大將軍,若不是弟兄們早就受過艱苦訓練,只怕早就撐不住了。”頓了頓,嘆道:“糧草斷絕也不去說,只是我們被魏軍死死圍困,插翅難飛,訊息送不出去,無法求援,大夥兒心中……!”說到此處,王思宇的臉上顯出黯然之色。
訊息送不出去,也就絕了將士們的希望。
沒有希望的軍隊,其堅韌的意志也將會隨著事態的惡化慢慢的被磨滅。
韓漠微一沉吟,終於道:“你說的不錯,這樣下去,我們肯定是撐不住。”他將目光重新投向山下那連綿的魏軍軍營,輕聲問道:“王指揮使,當前形勢,你覺得我們該如何做?”
王思宇欲言又止,終是沒有說話。
“你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出來。”韓漠緩緩道:“事關三千弟兄的生死,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就不能放棄!”
王思宇終於道:“末將以為,為今之計,只能拼死突圍,若是再在這山上耽擱下去,被他們再圍上一兩日,弟兄們只怕連拿起武器的力量都沒有了,就更別說和他們廝殺了,若真到了那個時候,三千弟兄,必定全軍覆沒。若是坐以待斃,那還不如趁著大夥兒還有些力氣,還有些鬥志,奮力一搏,若是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走脫一些人……!”說到這裡,王思宇搖搖頭,苦笑道:“只是太困難了。咱們的兵力遠遜於他們,而且對山南郡的地形也遠不如他們瞭解,想要突破他們的重圍,已是千難萬難,即使突圍出去,想要脫身,也絕不容易……!”
韓漠竟是點頭道:“事到如今,只有突圍。”
王思宇忙道:“大將軍是否已經想好了對策?”
韓漠淡然一笑,反問道:“王指揮使,你可知司馬皓月為何丟下支援惡陽嶺的行動不顧,卻要將所有精力用來對付我們?”
王思宇微一猶疑,才緩緩道:“恕末將直言,大將軍此次行動,只怕已經是被司馬皓月得知了,而且司馬皓月一定已經知道此番領軍過來截擊他們的是大將軍本人!”
韓漠冷笑道:“你說的不錯,本將和手下四千弟兄,這一次是被人賣了。司馬皓月知道本將在這支軍中,所以才會如此賣力。在他看來,只要擒住本將,我大燕西北軍就會群龍無首,魏國便有反攻的機會。魏國人並不怕慶人,害怕的是我們,只要我們一亂,他們計程車氣就會漲上來,而慶國孤軍即使面對已受重創的魏軍,十有六七是英對不住的。司馬皓月這一手,就是兵家所謂的擒賊先擒王!”
“定是如此了。”王思宇點頭道,隨即握緊拳頭,眼中顯出怨怒之色:“究竟是誰出賣了我們?”
“這個不急著去想。”韓漠緩緩道:“現在我們要想的,是如何突圍。”
王思宇立刻道:“大將軍,你有什麼吩咐,儘管示下。我大燕三千勇士,絕不能白白死在這裡,而大將軍您,也更不能敗在司馬皓月的手中。”
韓漠聲音嚴肅起來,輕聲道:“咱們的兵力如今只有三千人左右,還有還幾百弟兄受了傷,能戰的弟兄不到三千人,而司馬皓月兩萬大軍死困饅頭山,四面都是設有重兵,所以我們要想突圍,首要一點,便是要確定突圍的方向,然後集中所有兵力,猛攻一點!”
王思宇點點頭,若有所思,隨即又顯出擔憂之色道:“大將軍,如果弟兄們奮勇死拼,倒也未必不能在魏軍的軍陣中撕開一道缺口,但是我們卻不得不考慮,即使撕開了缺口,從某一面暫時突圍出去,可是這支山南軍在山地的行進速度遠強於我們,用不了多久,他們就可以重新將我們包圍起來,在這片山區,我們想要真正地從他們的手中撤離,千難萬難。”
韓漠淡然一笑,道:“所以咱們不但要突圍出去,而且要讓他們亂起來,讓他們沒有勇氣繼續圍追我們。”
王思宇和旁邊的朱小言對視一眼,眼中都顯出疑惑之色。
“司馬皓月既然花費如此精力要拿下你,便絕不會半途而廢。”朱小言聲音淡然而平靜:“不要小瞧司馬皓月,他行軍打仗雖然很謹慎,但是這個人骨子裡從不缺乏勇氣。”
“所以如果連司馬皓月的勇氣都消失,山南軍的勇氣又如何儲存?”韓漠嘴角泛起冷笑:“司馬皓月想要拿下本將,本將難道不會反過來使用擒賊擒王之術,也去拿住他!”
王思宇吃了一驚,朱小言的眼眸子也閃過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