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玄道站直身子,如同泰山般鎮定,淡淡道:“眾所周知?蕭侍郎的意思,那是朝中所有的官員都知道東海無患了?”
蕭同光正要答應聽韓玄道這樣問,一時間弄不明白韓玄道究竟是何心思,畢竟這朝上可不都是蕭家的黨羽,只能道:“不管他們是否知道,本官卻是一清二楚。本官年前奉旨隨同昌德候前往東海,更是被海盜脅迫,後來令公子與海盜達成協議,海盜這才放了本官。本官事後本要鎮撫軍派兵剿匪,不過令郎和韓總督俱說東海海盜已有大半被招安,這可是他們親口所言,難道有假?若是沒有被招安,令郎與海盜卻能走得那麼近,甚至能夠讓海盜放出本官……這卻有些耐人尋味了。”
蕭同光在東海遇險,那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情,蕭同光回京之後,大談自己虎口脫險之事,將自己描敘的臨危不亂,每次說起,這位侍郎大人不以為恥,反而滿臉得意。
他此時在朝堂上這番話說出來,許多人便都聽出,他話中可是影射韓家與海匪有勾結。
韓玄道上前一步,也不理會蕭同光,向皇帝拱手道:“聖上,蕭侍郎所言,確有不妥。他聲稱東海無患,但實際上……東海如今之患,反而比以前愈發地嚴峻!”
朝臣們頓時面面相覷,其實大家都知道東海鎮撫軍如今確實是安享太平,並無太大的敵手,此時聽韓玄道這樣一說,都不知道韓玄道所言的“東海之患”出自哪裡。
蕭太師微皺眉頭。
以蕭太師的精明,實際上對於朝中幾位敵手的性情是很為了解的,此時韓玄道面無懼色,侃侃而言,鎮定自若,表現的極是正常,但是這種正常瞧在蕭太師的眼中,那便是大大的不正常了。
蕭太師本以為自己看出的這一刀犀利無比,韓家十有**接不住,但是此時卻隱隱覺得,韓玄道今日的反應,卻像一個穿了甲冑的戰士,防護的極好,準備的也極好。
這種反應,卻是蕭太師敏銳地察覺到,今日朝堂上就裁撤鎮撫軍的議題對韓族突然發難,只怕在韓族方面看來至少在韓玄道看來,並不突然。
韓玄道似乎已經做足了應對的準備。
蕭太師的內心深處,立刻感覺是不是裁撤鎮撫軍的訊息已經洩露了出去?
實際上在今日之前,裁撤鎮撫軍的事宜都是暗中籌劃,哪怕是蕭族的重要官員,知道的那也是極少,事先知道這訊息的,蕭族內除了蕭太師自己,不過蕭懷金和蕭同光二人而已,雖然這兩位至親之人能力平庸,但是蕭太師卻也知道,如此大事,這兩個人便是再愚蠢,也不可能洩露絲毫訊息。
除此之外,那便只有當今聖上知道這件事情了。
蕭太師那日進宮與皇帝商議此事,無非是想看看皇帝對此事的反應而已,畢竟這件事情如果沒有得到皇族的支援,僅憑蕭家的勢力,裁撤鎮撫軍如此大事卻也是很難辦到。
即使皇族不支援,但是隻要皇族不反對,那麼此事卻也十有七八可成。
正因如此,蕭太師才事先試探皇族的反應,而皇帝表現出來的態度,也確實如同蕭太師預料,皇族雖然並不想直接插手此事,但是皇帝表現出的態度,顯然還是樂於看到韓家的鎮撫軍被裁撤。
只要稍有政治覺悟的人便能看出來,如今的韓族,就是皇族拿來平衡燕國整治形態的一把利器。
只不過這把利器似乎太過扎手,在皇族看來,既能傷敵,卻也有可能傷己,所以皇族一直都是小心地使用。
皇族提拔韓族,給予韓族一些可以對抗蕭蘇兩派的權勢,但是卻又小心翼翼,因為韓族本身也有著不小的力量,權勢太盛,那反倒有違皇族的本意,給皇族帶來威脅。
而蕭家的自身力量,自然就是在東海。